寡言正色、不苟言笑—臧廣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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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91-05-25 12:20

華山上方人物誌之十

  廣恩先生,不苟言笑的樸克臉,予人一份拒人的冷峻,處久後,才發現他屬於感情內斂,熱情蘊藏的性情漢子,未能假以時日追隨師尊「無為法」的修持是他後期最大的憾事。

  華山同奮夠資格與師尊執經辯難,在記憶中,除了黃震遐、湯戈旦,當數臧廣恩先生。因之,師尊對華山同奮中黃震遐仙逝後,臧廣恩繼而回歸自然,時引以為憾。

內涵深蘊一高人

  臧廣恩先生字伯京,我記得在大上方皈依師尊時,在皈師表上填寫的姓名為「臧渤鯨」,東北遼寧省蓋平人,生於一九0八年(民前三年),於一九七九年(民國六十八年)三月一日逝世,享年七十一歲。抗戰前,廣恩先生東渡就學於日本東京高等師範學校,抗戰軍興,他毅然放棄學業,摒擋歸國,投筆從戎,為胡宗南將軍攬為幕賓。他與黃震遐先後在戰幹四團與勞動營,以及西北出版社多度同事,氣味相投,結為莫逆。由震遐引荐,同登大上方皈依師尊,時年約卅歲。

  勝利後,廣恩先生再至日本東京大學接受教育,並在倫理學研究所畢業,榮獲日本舊制國家博士,是戰後我國第一人。並執教於日本京都產業大學,授中國哲學史,是少數中國學人被日本高等教育界共同肯定中國哲學、史學的權威。因為他對中國佛道兩家的研究,獨具心得,晚年他曾發願要將淪落在東瀛之石頭希遷禪師肉身,接運回國,惜未如願。他歷任教於國立東北大學、國立台灣師範大學、輔仁大學及日本中央大學,著有「中華民族新論」、「日本研究」、「教育理論」、「中外教育史」等,遺著「中國哲學史」於七十一年由台灣商務印書館出版,全書起於先秦止於民國,以歷史發展論述中國每一時代、每一哲人、每一學派的重要哲學思想,其中對佛教哲學之研討尤為深入。

  廣恩先生,昂藏七尺,北人南相,深厚中充滿著智慧與敏穎,印象中他在攀登大上方時,華髮已呈三尖,因之,顯得額顱寬闊,戴一付東洋式圓形的眼鏡,不苟言笑的樸克面龐,予人一份拒人的冷峻,與震遐那種極親和力的外型相較,會有冷暖兩極的差異。但與他相處較久後,他是屬於感情內斂,熱情蘊藏的性情漢子,從他的氣質中會使人真正體悟到「望之儼然,即之也溫」的評語,誠不我欺。以師尊清虛集第二集「寡言正色」七言:「望之儼然即之婉,危坐正襟心似齋。仁者訒言言顧行,興戎出好宜慎斯。」當屬師尊激勵廣恩先生者,亦可作為廣恩先生的素描。

師徒交心相思慕

  廣恩先生與師尊在學術上的心靈交流,可引用他的名作「文化教師必須具備的基本認識」中有謂:「師生共同攜手走進價值世界,使形成超個人的超主觀的統一,這種師生的連繫,可以稱之為文化思慕。」說明他與師尊數十年來,尤其渡海來台後的交流神會。

  因此,當師尊退出自立晚報後,廣恩先生就專誠由東京返國,誠懇地敦勸師尊到日本去講學,在東京那段時光他伴師尊同住在東京青年會宿舍,朝夕論道,他說:「是近年難得的機緣」。就在這段時間,他將「新境界」轉譯為日文,亦是帝教的種籽首度散播在日本的泥土上。

  廣恩先生與震遐一樣對我有極深厚的感情,每次返國,我倆一定有一天的盤桓,深入交流。他對帝教教義「聖凡平等」的精神,謂為會通儒釋的精髓。他曾指陳:佛家進入中國經過「教相判釋」,其中最能符合中國本位者,當為釋迦牟尼佛最後所講之涅槃經中指出「眾生可以成佛」所強調:「一切眾生皆具佛性」,此種教義與中國人心目中「人皆可以為堯舜」的道理一致。因之道生禪師所主張之「頓悟成佛」,與神會所謂之「一念相應,使成正覺」,與中國文化傳統的儒家思想不謀而合,亦正是帝教「聖凡平等」的真諦。

  廣恩先生後期最大的憾事,是未能假以時日追隨師尊「無為法」的修持。他曾經與我討論過師尊清虛集第二集「無無至有偈」,並對應佛家之三論宗世稱嘉祥大師吉藏的說法,予以破解。師尊此偈為:「我與佛有因,一浪清微塵,三華聚首頂,五炁羅真人,知佛三乘法,無形妙甚深,無無無無有,崑崙現我身。」他指陳:「有有有無──有」、「無無無有──無」、「亦有有有無,亦無無無有──亦有亦無」、「非有有有無,非無無無有──非有非無」,已超越實相,進入「無為」,「寂而常照,照而常寂」,他深悔未及時把握機緣於當初,僅能做出理論與哲理的探討,而落於後天識的「我身」。

  廣恩先生與我在討論時,就指出:「諸法唯識,實際仍多執泥一切現象為『實有』。因吾人所有之我法二執,根深柢固於吾人心中,如欲不入輪迴,證得佛果,必須依賴修持方法,方能『悟入唯識』。其法有五:一為資糧位。二為加行位。三為通達位。四為修習位。五為究竟位。通過步步修行,始能進入究竟位,而往無上正等菩提。」「資糧位即謂修行人對唯識意義的深信了解,尚不能盡除煩惱,在加行位中,修行者尋思名、義、自性、差別等四法,了知皆多假有實無,對諸法能有如實知識,惟此時仍有主觀客觀之別。至通達位,仍能證真如,此於修行究竟,大端已得,但仍須加倍修琢方可:至修習位悟得真如,而得美滿之果;至於究竟位,此時諸漏皆盡,性淨圓滿,即為無漏。至此,八識皆轉識成智。」

  而廣恩先生認為,師尊修持已超越前說「五位」、「立無念之宗、無相之體、無位之本」、「亦屬不言之辯、不道之道、不言之教」。(他曾在我日記本上親筆寫下這三句話)廣恩先生這些觀點在當年師尊於日本講學時,朝夕對話中已有顯現,且散見在其遺著「中國哲學史」的各章節間。

  客觀的評估臧廣恩、黃震遐與師尊之間,當為師尊先天的修持,帶領了他們兩人進入聖域,而他們倆後天的知識啟發了師尊在天人之學的研究上,融貫了科哲學理,突破了許多瓶頸。事實上,震遐與廣恩先生,對我而言,教我、誨我、攜我、渡我,亦師亦友,惠我良多。師尊每每提到臧廣恩先生,對他在辯難時後天知識的圓熟,與先天智慧之圓明,殊多感慨,喟為黃震遐與臧廣恩如能天假以年,留至今日,天人研究中心必將有一番新氣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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