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人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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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光我  1995-12-25 11:15

─追思一位為紅塵捨身的導師

  當劫運將起之際,我們仍願再次振臂高呼。伏祈上天垂憫,再給我們一點時間─風雨之前,但願眾生與我們的覺悟都不會太遲!

 

  廿多年前,我從官校畢業,神采飛揚之外還帶著一份傲氣;為了練劍,我連夜上山尋訪一位隱世的武學前輩,當老人彎腰擺好拖鞋、低頭掌燈,請我入內時,迎面映出他身後牆上的四個大字──「萬人之下」,當時我如遭棒喝,一度駭然而全身戰慄。

  台灣這一葉徘徊在歷史情結與利害衝突中的小舟,依舊迷失在「知見分歧」而又「導向模糊」的迴流之中

  我曾有幸在師尊來台的那一年投生寶島,皈師十年,隨侍師尊三年四個月,卻在年滿四十七歲那一天,在遠隔萬里之外的洛杉磯掌院,驚聞師尊證道歸天的消息。人間一趟、生死相遇,除了圓一場師徒法緣之外,更見證了師尊示現人間、捨身救劫、無怨無悔的苦心。一年了,雖仍無法契入老人家在風雨之夜轉戰天界時的心情,但終不敢忘記我們確曾伏允繼續奮戰人間的承諾。如今,台灣,這一葉徘徊在歷史情結與利害衝突中的小舟,在渡過閏八月的陰影之後,依舊迷失在「知見分歧」而又「導向模糊」的迴流之中。我們捫心自問,不僅惶恐於災劫的燄苗已隨著人心的動盪而到處流竄的事實;更擔憂眾生的積習日漸惡化,只要業風一吹,多生以來的無明惑染與當世的恩怨情仇交相激發引動時,天災人禍將有一發而不可收拾的可能。「冬寒料峭、雞鳴不已」。當此風雨飄搖之際,追思這位已為化延大地災劫而捨身紅塵的導師,想起他以巍巍高齡不敢隱退,卻在幾度獨挑眾業、力挽狂瀾之後,終感眾生業重、人天乏助,禁不住嚎啕痛哭、淚灑太虛的淒苦景象時,我再次慟然。

  承源於師尊無悔教化,光化樞機世緣了時已經知「道」

  冷峻的中國、激情的台灣,這兩塊在近代史上,分別承領了師尊各以半生血淚灌溉過的土地,在統獨的爭議底下,埋藏了師尊一生的悲願與兩岸同胞的辛酸。師尊證道後的第九十四天早上,我和始院的同奮們在台北陽明醫院送走了光化樞機。那天,窗外依舊飄著細雨,就在光化樞機回歸天上的那一刻,不知是天意還是巧合,台北市正好實施防空演習,整整四十分鐘的時間,市區內外一片寧靜,人們靜靜的留在原地,好像在默送這一位追隨師尊返回天界的老兵走完人間的最後一程。光化樞機原是師尊多年的老友,但卻和我一見如故,由於他曾自願為教院整理賬務,所以我習慣稱他為老掌櫃,他也不以為忤。五年前他因肝癌住院,師尊聞訊特地派我拿著老人家的親筆信,專程趕赴台北慰問他,並且協助始院的同奮為他持續炁療七天。當初在醫院裡醫生曾為他開刀準備摘除病灶,卻發現病灶已經擴張,無處下手,只好再將它縫合。但在大家虔誠的祈禱及炁療之下,癌細胞似乎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封鎖住了,幾天之後他奇蹟式的出院了。有很長的一段時間他住進鐳力阿道場休養,他一付仙風道骨,走起路來又徐徐生風的架式,不知羨煞了多少人。可惜他在體力好轉之後熬不住思鄉情切,去了一趟大陸。或許旅途勞累,回國之後身體就每下愈況,終於再次住院治療。敏鍾說他在病中奉聞師尊證道時幾度捶胸頓足、仰天長嚎,簡直肝腸寸斷、痛不欲生。隨後醫生檢查他的病情,發現肝功能已經接近停止了。三月三十日早上我在始院接到敏鍾打來他病危的電話,匆匆和光聖及幾位同奮趕到醫院,看見他因為血管破裂漲得滿口都是鮮血,已經不能講話了,我趕緊在他頭上加光,同奮們則圍著床沿為他助唸廿字真言,他幾次拼盡全力欲舉手高呼天人親和呼號,奈已力不從心。我俯身在他耳邊輕輕的說:「老掌櫃,您的世緣已了,請貫念師尊,放心讓我們送您走吧,師尊已在天上等您。」說完我繼續為他加光並配合大家輕聲助唸。忽然間他衝破滿口的鮮血,大呼一聲:「我知道。」當我們會過意來,再低頭看他時,他已經閉上眼睛,帶著一絲笑意,勇敢而安詳的脫困而去……。幾十年夢斷故園,此刻回鄉將不再覺得路途遙遠,因為天上人間已經一線相連!當年如果不去大陸探親,光化樞機可能活得更久。但如果不回大陸探親,這份思念或將成為他記憶裡永生無法磨滅的痛。臨終之前他或許還有牽掛、臨終之前他可能有所躊躇,但,是甚麼力量讓他如此快速地跨越此生的疆界?當年師尊謙稱自己是 上帝傳令兵的頭兒,並說:「只要肯奮鬥,人人都可以與 上帝合而為一」時,我曾冒昧地插嘴說:那麼廿字真言不就是 上帝頒予我們返回天上的邀請函嗎?師尊當時莞爾而笑的神情,當下彷彿就在光化樞機的臉上重現。「蓮花蓮化、萬古流芳」,臨終的這一刻,我相信光化樞機必如他最後遺言所說的──他已然知「道」。不僅光化樞機如此,將來我們也必能如此,學道雖有先後,但我們都同樣承源於師尊無悔的教化。不管師尊是在人間,或已歸返天界。

  今後的路固然艱險,我們必將奮戰下去義無反顧

  我們這一群在師尊呵護之下長大的孩子,是從失去了老人家在人間的領導之後,才真正開始學習成長的。先修十四期靜坐班開學典禮前十分鐘,光我仍然習慣性的登上講台檢視講桌上的擺設,當我發現茶杯、手巾都已經更換新品的時候,確曾為之黯然。典禮開始,代首席指示先播放師尊講話錄音,當老人家悲壯雄厚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之際,老同奮們個個淚眼模糊不忍相向,我含著熱淚尋視臺上,看見代首席正凝神傾聽老人家的講話,那份神情在裊裊檀香襯托之下,直如師尊法身再次重現人間。此時,我心中鬱積多時的疑問竟已豁然開朗;老人家為甚麼不向大家公佈傳人?因為我們在師尊所宣示的「弘教、救劫」的大前題之下,並沒有世代交替的問題,問題只在今後我們如何持續推動前進的腳步罷了!十四期的靜坐班終於結業了,結業人數比例之高,遠超乎預先想像之外。我們畢竟通過了師尊留給我們的第一場考驗。師尊曾說過:「天帝教在世間還有七千年的法運」;今後的路固然艱險,但我們必將勇敢的奮戰下去,因為我們已經義無反顧。

  旋和系的旗幟、廿字真言的唱誦,在大街小巷依然迎風飄揚、飄盪

  這一年,我們跟隨著代理首席走遍全省各地大小教院,並遵循師尊遺願,一戶一戶的尋訪當年追隨老人家堅苦創教的資深同奮。我們曾在人車熙攘的都市叢林裏遍尋不著同奮的舊址,卻因不經意的一抬頭,赫然發現旋和系的旗誌就在對面大樓的牆上迎風飄揚著。有時我們進入狹小的巷弄,隔著住家窗戶,老遠的就能看見師尊的相片正在向我們招手。也曾因路邊停車卻在無意中聽到不認識的人家裡正緩緩的傳出唱誦廿字真言的聲音。有同奮瀟灑的告訴我們,去他家不必挨戶尋找,只要看到大門上劃有斗大的教徽的就是。更有老同奮一再謙辭代首席的到訪,說他會到教院來看我們,卻在維生樞機堅持親臨拜訪之時才發現同奮從道多年,家裡早已四壁蕭條,唯獨師尊當年親賜的墨寶與廿字真言匾卻在寒風之中依然挺立。在花蓮敏拜同奮家裡看到當年已經不良於行的她,提著拐杖從街頭一路笑著飛奔而來,八十多歲的老人,沒有戴眼鏡,一進家門就對著光傑樞機猛喊:阿孫噢,過來坐阿嬤旁邊,幫忙招呼客人!光戒同奮當場笑得翻倒在地。

  師尊十四年的諄諄教誨,最重要的還在於提醒我們要先管好自己的心

  今年冬天我在南部與一位通靈士不期而遇,知道我在天帝教,他劈頭就問我天帝教有沒有神通?我說天帝教重實修、不講神通。於是他開始對我裝玄弄虛講了一堆神奇古怪的前世因緣,說我在古代曾因從軍殺人,被仇家歷世追蹤,將在今生血償。我問他:殺人之後,百千年來我是否已經再歷無數生死?他說是。我昂然接口:請閻王來,打三十大板!他驚問:為啥?我說:閻王失職。他當下訝然而無詞以對。為了揭穿他,我默念兩位已經去世多年的雙親,集中意念凝想他們「仍在人間、只是有點病痛」,然後很虛心的請問他:我父母在人間的壽元還有多久?他停了一下,點頭說:嗯!還有三年。經他這一說,反而讓我覺得為難,明知修行人在「定力、功德、智慧」尚未成就之前,有了靈通是很危險的事,但礙於初次見面,卻不好說穿他。其實他沒有「神通」,他有的只是「通靈」之術罷了。我們都知道靈界的範圍很廣,靈在作用上有正邪之分,正靈是不會、也不必自我炫耀的。可惜他沒有正見、不懂這個道理,又未經實修、缺乏定力,他所通的「靈」沒有智慧、勘不透因果,只能臆測或反射我們所釋放出來的訊息而已;他眼見無法說服我,於是請出他的「先天無形氣功」,說是來自先天,可以為人治病強身,我說我沒病,請他惜氣、不必費神。他仍強拉我的手,用中指抵緊我的掌心,口中還唸唸有詞,一意為我灌氣;或許基於自衛、或許有意印證,我默默的誦唸廿字真言引動廿字氣功,十幾分鐘的時間只見他緊閉雙目,一邊點頭一邊擦汗,嘴裡還不停的猛唸咒語,但我除了感到掌心被他的指甲戳得有點疼痛之外,絲毫沒有如他所說的:「咻的一下!直接把氣從掌心灌入頭部」的感覺。最後他終於鬆手並且改口說:「我現在把你的氣引出來了!」我不禁失笑說:「是你的氣被我頂回去了才對吧!」他不講話了。這種喜歡裝玄弄虛而不願實修的人沒有實力,只能依附靈通而炫耀。因為不經實修就不能得定、沒有定力就容易散神,往往因此染受魔氣、成為魔眷,又無法分辨,卻自以為有了神通而沾沾自喜,這正是修行者的大忌。這一年來,我們在教內一片團結奮鬥的激昂聲中,卻也察覺一些奇怪的行徑令人擔憂;有人昧於天下萬靈皆源自 上帝的真理,卻誇稱自己是從宇宙最高靈團轉世投胎,藉以自抬身價、愚弄無知信眾,而徒招識者疵議。有人執著於有為法的表面效應,一再慫恿同奮將師尊親傳靜坐排濁氣的扳腳要領,擅自增加「下身繃緊、用力拉筋」的動作,藉以追求色身緊繃之後,酥懈的感覺。忘了師尊一再強調不必在肉身下功夫的原則,而誤導同奮在感官的反射作用中尋求滿足,完全偏離並且捨棄了靜坐之前排除濁氣的作用與目的。有人習於時下神壇作法鬼神附身的知見,曲解無形能量對人體傳輸投射的原理,為人炁療時一定故作打嗝抖動之狀,用以顯示神靈降臨,卻反而讓求診者心生恐懼,或產生反感。有人善意的將坊間甩手運動的資料影印分發教院,希望有助於同奮的進修,卻根本不了解師尊之所以一直到每期靜坐班末期才傳示「命功鍛煉」的原因,是基於它的內涵與境界,絕非有為法所謂「易筋洗髓」的肉體鍛練層次所能取代或遮蓋的。更遺憾的是有人罔顧師尊早於五十年前在華山已能坐昇天界,如今不僅在寶島為千萬同胞灑完最後一滴鮮血,並在即將返駕之前,猶自奮不顧身的迸盡最後一絲餘力為「中華一家」的未來預作授記的超凡精神,反而誣指師尊臨終未現神通,以此而懷憂喪志,甚至藉詞退轉,實堪遺憾。修學正法的人都應知道我們不能靠神通來改變因果,「不識本心、學法無益」,我在民國八十一年間為倖求突破廿字氣功的層次,曾俟機請示師尊從有為法的導引途徑,介入無為法中「氣炁相融」境界的秘訣,師尊只是淡淡的說這步功夫要自己親身體會了之後,才能談,提早講了反而會害了我。可見師尊帶領我們進入「昊天心法」的步子,的確走得非常慎重,深怕我們一不留神走偏了就很難挽回。但偏偏我們經常發現有一些好高騖遠、不願老實修行的同奮到處吹噓的事實。師尊十四年的諄諄教誨,不僅要為眾生鍼心,最重要的還在於提醒我們要先管好自己的心。當然我們不敢確定是否能在今生得成道果,但終有一日我們將會再與師尊見面。此時我們不要忘了自己所扮演的是傳令兵的角色,不僅不能僭越本份,更不應該誤解正法,否則愧對師尊、愧對眾生、也愧對來生。

  「生死涅槃本平等,妄心盡處即菩提」感謝師尊在茫茫苦海中收留了我們

  「生死涅槃本平等、妄心盡處即菩提」,感謝師尊在茫茫苦海中收留了我們,慚愧的是直到老人家證道之前我們都無以為報。今夜、我揮手辭退家人為我預訂的壽麵蛋糕、低頭拍落滿身的傲氣,俯首長跪聖像之前。一年了,面對老人家的聖容,縱使不再淚眼相望,卻依舊滿懷惆悵。因為有過刻骨銘心的悲痛,所以我們不敢再放逸。當年為師尊扶靈的手,如今依然沉痛;但當劫運將起之際,我們仍願再次振臂高呼。此時,伏祈上天垂憫,再給我們一點時間──風雨之前,但願眾生與我們的覺悟都不會太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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