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下去真的是那麼痛苦嗎?

活下去真的是那麼痛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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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刑人家屬服務組組長 周慶芬  1996-08-25 11:10

  一位年輕人遇上一位天使,天使答應給年輕人三個願望,年輕人樂極了。他的第一個願望是擁有很多財富,天使馬上就答應了。年輕人一時擁有大量財產,就盡情享樂,放縱自己去享受世上一切美好的物質,但過了一段日子,年輕人對富裕的生活已感到厭煩。天使又出現了,請年輕人提出第二個願望,他想一想,也許名望可以得到別人的敬愛,於是希望天使給他美好的「名譽」,年輕人就馬上成為一個極有社會地位,顯赫一時的人。但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年輕人的憂愁卻一天一天的增加,受人愛戴並不等於快樂,年輕人感到前所未有的空虛。一天晚上,天使又悄悄地出現了,他輕聲的問年輕人最後的願望是什麼?年輕人帶著一臉倦容,誠懇地向天使說:「我最後的願望是『死亡』!」天使聽了,感到十分錯愕和憂戚:「對不起,『死亡』已給了一個剛出生的嬰兒選擇了!」年輕人聽見了,臉色蒼白,為他的生存感到無助和恐懼。

 

  「慶芬,我的案主吞了五十顆安眠藥,我已送她到榮總醫院……。」

  星期六的晚上接到靜慧打來的電話,雖不感意外,靜慧也處理了,但案主的自殺意圖及行為卻令我十分感慨。

  活下去真的是那麼痛苦嗎?

   ×  ×  ×  ×  ×

  「周小姐,雖然阿明不在,但我每天都把孩子照顧得好好的,家裏也打掃得乾乾淨淨,我要把家弄成像一個家。但每天一到晚上,我就覺得好孤單、好無助,我真的好想死……。」

  這是阿美(化名)上一個月常常跟我說的話。阿美自從阿明入監獄以後,就帶著兩個不是親生的小孩四處奔波,為阿明找律師、上訴、應付債務等。阿明判決入獄後,才二十一歲的阿美,一瞬間面對生活的各種壓力:夫家、娘家的冷漠,經濟的壓力,更重大的打擊是阿美失去了「支柱」,失去了依靠,不確定自己的價值,更懷疑她一個人能活得下去嗎?

  對於突如其來的打擊,不免覺得造化弄人,被殘酷無情的命運所捉弄,再加上受到事件的陰影,更感被社會所遺棄,孤苦伶仃。對於長期的依賴者來說,失去了依靠就猶如失去重心一樣跌入深淵,失去方向感,自我也遺失了,對於所身處的困境,無能改變,覺得一切都徒勞無功,厄運難逃。「絕望」變得那麼的真實。(註一)

  我們也許都經歷過這種絕望,只是程度不同而已,但想到要了結一生,當中必定經驗一段扎心的掙扎。音樂家貝多芬也曾準備過自殺,他寫好遺囑後,就準備隨時自殺,但結果卻仍頑固地活了二十五年,並留下鼓舞的名言:「我要捏住命運的咽喉,不完全屈服於他!」

  阿美最終沒有選擇自我毀滅的道路,並且最近生活得很積極,心情也開朗了許多,除了找到一份有彈性的工作外,同時也能好好照顧孩子。阿美的轉變最大的關鍵在於她知道現時的困難是暫時的,她的先生判刑十個月,她知道可重頭再來,就是這個希望,使她有動力面對困境。

  另一方面,阿美有強烈的責任感,她知道如果她要放棄自己的話,兩個小孩將無人照顧,成為最無辜的受害者。

  最重要一點是,當阿美在掙扎求生存當中,她發現了自己的「獨立性」,她第一次察覺到自己獨立的重要性,她要自己在孤單無助中仍能面對生活,她也不要「完全屈服於命運」。

  從阿美身上,我們看到困境的正面意義,在(THE ROAD LESS TRAVELLED)一書中(註二),作者非常樂觀地提出困境的積極意義。困境或困難通常帶來挫折、悲傷、後悔、忿怒、恐懼、焦慮、痛苦、失望,這都是在所難免的,但當我們能以正面的態度去面對困難,我們發現在惡劣的環境中更能激發我們勇氣和智慧。所以當困難臨到時,不是要逃避它,漠視它,乃是確實地體驗困境所帶來的痛苦,並在其中找到意義,驅使個人成長。作者提出四個要素,幫助個人從困境中獲得成長:

 一、不求立即的滿足 (DELAYING GRATIFICATION)

  面對問題是件痛苦的事,但如果我們能看遠一點,看到痛苦背後的美好,就更有勇氣克服現時之困境,那就是活得有希望。

 二、承擔責任 (ACCEPTANCE OF RESPONSIBILITY)

  當碰上問題時,我們不免抱怨是別人害的、是環境迫逼的、反正都是社會的錯。不錯!每一個問題的產生,都和外在的人、事、環境有很大的關聯,但如果只一直埋怨,看不到自己的責任,將無法意識到自己的問題,也難以獲得問題解決。

 三、忠於現實 (DEDICATION TO REALITY)

  當我們越了解現實世界,我們就越知道如何活在其中,但社會不斷在改變,需要我們去探索、調適。

 四、平衡 (BALANCING)

  就是能彈性地平衡以上三點的要素:(一)要有智慧地生活,就必須先克服現時的困境,展望遠景。(二)要活得自由,就必須為自己負責,而不要視為自身的責任,更不需要勉強承擔。要成個有勇氣的人則要誠實地檢視自己,並客觀地了解現實的環境。

  很可惜不是每一個人都像阿美一樣有這樣的突破。當面對一個「絕望」的案主時,我們試圖盡可能同情他、支持他、關心他,並做好各樣的危機處理,以穩定案主。然而在多變的社會中,困境隨時重現,而社工員該如何協助案主走出困境,加強自我的功能,則是我們長久的挑戰。我們雖然無法選擇命運,但我們能選擇如何面對他。

  「要減少自殺,方法之一便是幫助人脫離絕望,得到希望,並幫助他找到一個屬於他的存在意念及存在目標。」

 

 註一:羅秉祥「生死男女」突破有限公司 一九九四。

 註二:M.Scott Peck, The Road Less Travelled Arrowedition,19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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