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心哲學精華白話試譯

明心哲學精華白話試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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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永祖  1991-07-25 10:50

二、涵養篇

  立道之基,貴於涵養,涵養之初動,始於正心,正心當以心為嚴師,凡所動作,則知所懼。如此鎮定,守得牢固,則自然心正矣。自古聖賢仙佛,皆以明心為本,培養至極,自然生敬,生敬則整齊嚴肅,心便如一,如一則天理明,自無是非,涵養至矣。聖佛在小學時之涵養已成就,所以大學之道,只從格物作起,今人在小學時,無此功夫,但見大學以格物為先,便欲只以思慮知識求之,更不於操持處用力,縱使窺測得十分,亦無實地可據。

  建立道心的基礎,貴在內心的修養,內心修養的最初動力(心意初動時)最重涵養,要從存心正當入手。存心正當應把心做為嚴格的導師,凡有所動作,必知戒慎恐懼,能這樣鎮定,守得牢,把得住,那很自然的存心就正當了。古往今來,聖賢仙佛,都以光明心地為根本,由此慢慢培養,到了極點,很自然的產生了恭敬的心理,起了恭敬心,必能行動整齊態度嚴肅,內心就始終如一,內心如一則天理暢明,自然不會招惹是非(口舌之爭),涵養工夫就到家了。聖賢仙佛,他們在讀小學時涵養功夫已經有了成就,所以到了大學時講求的道理,只從格物(貫通一切事物)做起。現在世人在小學時沒有做這套功夫,只見到大學以格物開始,便要從思想知識方面去探求,更不在操心守持方面去用力,即使窺視猜測得了十成,仍然不能腳踏實地,沒有可靠依據。

  大底敬字,徹上徹下之意,格物致知而已,人之心性,敬則常存,不敬則不存。敬者德之聚也,敬則德聚,不敬則德散。或問曰,心在腔子裡,若慮事應物時,心當如何?曰:思慮應亦不可廢,但身在此,靜中常涵養,一動一靜,無時不養。或問,閑邪主一如何?曰:主一似持其志,閑邪似無暴其氣,閑邪只是邪氣不得入,主一則守之於內,內外相交養之道也。又問曰:學涵養者,於已發氣時用功,此卻不枉費心力?曰:氣之涵養,要扼於未發之前則可,求中於未發之前則不可,固有平日涵養之功夫矣,不必須待已發然後用功也。但未發時,當以理義涵養,以嚴肅主宰,此即涵養理義,加以嚴肅之條件,而涵養功夫又至矣。我佛常曰:喚醒此心,欲照管他許多心,道理則在此。

  大概談到「敬」字,從頭到底(徹頭徹尾)的意義,格物、致知(窮盡事物的道理,推極自我的知識)罷了。每個人的心性,對它誠敬就永遠存在,不加誠敬就不存在。據左傳(僖公三十三年)上記載,敬是德行的積聚。能誠敬德就積聚起來,不能誠敬德就散失了。有人會問,心在胸腔裡面,如果在考慮處事對人的時候,心又當怎樣?我的回答是,思想考慮當然不可廢棄,但我身體在這兒,沉靜時常常加以涵養,不論在動時或靜時,無時無刻不加修養。又有人提出一個問題,防範邪惡入侵專一守持怎樣?我的回答是:「主一」有點像孟子所說的「持其志」,(堅持他的思想意志);「閑邪」有點像孟子所說的「無暴其氣」(不要傷害動搖他的生命力量道德勇氣)(簡單說不要洩氣),閑邪只是防止邪惡不得進入內心,是消極的;主一則是內心堅守專一,專心一致,是內應外合的涵養方法。又有人問,學涵養的人,在氣已經發出時再用功夫,這不是白白浪費了心力嗎?我的答案是,對氣的涵養,要在它未發生前加以遏止是可以的(做得到的);要求它在未發生之前就中正和平是不可以的(做不到的)。不過,在平時如果已經有了涵養功夫,就不必要等待它發生後再去做遏止的功夫了。但是在未發生時,就應該以理義去涵養,嚴肅的主宰氣,這就是涵養理義,要加上嚴肅的條件,涵養功夫也就到家了。我佛常說,把這個心喚醒,還要照顧管理他很多的心,道理就在這裡。

  再問曰:涵養於未發之初,令不善之端潛消,則易為力,若發後,則難制止。曰:聖之論,正要就發處制止。惟子思說,喜怒哀樂未發謂之中。孔聖教人,多從發處說,然未發時則當涵養,不發是處諸形外,所以敬之一字,不是萬慮休置之謂,只要隨事專一謹畏,不放逸耳。非專是閉目靜坐,耳無聞、目無見,不接事物然後為敬。整齊收斂,身心不敢放縱,便是敬。常謂敬字,恰與畏字相似。然學者苦敬而務持,只為將此敬字,別作一物,而又以一心守之,故有此病。若知敬止,是自心自省,當體便是,則無此病矣。大抵心體通有無動靜,故功夫亦通有無動靜,方無透漏。性動時,能順理,則無事時能靜,靜時能存,則動時得力。須是動時亦作功夫,靜時亦作工夫,兩莫相靠,使功夫無間斷始得。

  再進一步問說:「涵養在心念尚未發動之前去做,使惡念剛剛萌發之時暗中消除,是容易著力的:如果在萌發之後,就難遏止了。」回答說,聖人的觀念,正是要就剛剛發生時去制止它。所以子思在中庸上說,喜怒哀樂的許多情欲在尚未發動時稱之為「中」(適當的意思,大中至正,無過無不及)。孔聖教人,多從心念萌發之際來說的,不過在未發動時就要講求涵養功夫,不發動是在於形體之外,所以「敬」這個字,不是說把千思萬慮一概停頓擱下,只要隨時隨地能夠專心一致存有謹慎畏懼的心,不使它放散逃逸罷了。決不是專指閉目靜坐,耳中聽不到什麼,眼中看不見什麼,不與任何事物接觸這樣才算是敬,恰是外貌整齊,內心收斂,身體與心念不敢稍有放縱,這樣便是敬肅。通常所說的「敬」字,恰好與「畏」字相似(譯者按有戒警的意思)。但是一般學者以敬為苦而著力去保持它,只是把這個「敬」字,與心分開認做另一件事,而且又要把一個心去守著它,因此有了這樣的弊病。如果知道敬止(是說對於所止的至善境地,敬以守之。語見大學)是自己用心自己反省,本身就是,那就沒有這種弊病了。大概心的本體與有無動靜相通,因此功夫也與有無動靜相通,這樣就沒有走失泄漏。性在動時,能順應理念,那麼無事時能夠安靜,靜止時能夠存在,在行動時就得力。必須在行動時也做功夫,靜止時也做功夫,兩者互不依靠,使功夫沒有間斷方才可以。

  中庸所謂尊德性,致廣大,極高明,蓋此心本原廣大,但為物欲隔塞,故其廣大有虧。本自高明,但為物欲繫累,故於高明有蔽。若能常自省察警覺,則高明廣大者常自若,可見涵養之功夫盡精微矣。行時、坐時、應事接物時,每處於力行狀,收效則不難也。

  中庸上所說的:尊德性(而道問學),致廣大(而盡精微),極高明(而道中庸)。人的本心原來是很廣大的,但被物質慾望阻隔斷塞,因此它的廣大就虧欠不足了。本來是很高明的,但受物質欲望束縛牽累,因此高明就有掩蔽障礙了。如果能夠常常自己反省檢察提高警覺,那麼,本心自然常常保持高明廣大,可見涵養功夫是極精細的。走路時,坐下時,做事待人時,好像常常處身在全力行動一樣,收效就不難了。

  武侯寧靜致遠之說,曰:靜便是養得根本深固,自可致遠。答張敬夫書曰:來諭所謂學者先須察識端倪之發,然後可加存養之功,則某於此不能無疑也。蓋發處固當察識,但人自有未發時,此處須合涵養,豈可必待於發而後察,察而後存耶?且從初不曾涵養,便欲隨事察識,竊恐浩浩茫茫無下手處,而毫釐之差,千里之謬,將有不可勝者。所謂言靜則溺於虛無,此固所當深慮。若以天理觀之,則動之不能無靜,猶靜之不能無動也。靜之不能無養,猶動之不可無察也。但見得一動一靜,互為其根,敬義夾持,不容間斷之意。雖則此靜字,元非死物,至靜之中,蓋有動之端焉,固非遠事絕物,閉目兀坐,而偏靜之謂。但未接物時,便有敬以主乎其中,則事至物來,善端昭著,而所以察之者益精明。又所謂,若以靜為涵養之本,不若遂言以敬為本,此固然也。然敬字功夫,貫通動靜,而必以靜為本,故某向來輙有是語,今若易為敬,雖若完全,然卻不見施敬之功也。有先有後,則亦未得為適當也。要須知動以見靜之所存,靜以見動之所本,動靜相繼,體用不離,而後為無滲漏也。此數句,余覺卓然,意語俱到,希今之未識涵養義者,書之座右,出入觀省,方知涵養如斯之博也,深體涵養,方知如斯之厚也明也。

  諸葛武侯(諸葛亮)曾有(淡泊明志)寧靜致遠的主張。可以這樣解釋:「靜」,便可以修養得使人根深本固,屹立不移,自然可以擔當任重道遠的職務。朱熹在回覆張敬夫(張拭,南軒先生)的信中說,來信談到學者必須先省察認識在頭緒剛發生時候,然後可以增加保存涵養的功夫,使我在這方面不能沒有疑問。因為發生的時際固然應當省察認識,但人們自然也有未曾發生的時候,這樣的場合就該涵養了,豈可必須等待發生以後再去省察,省察以後再來保存呢?而且最初從來沒有涵養過,便要隨時隨事省察認識,我想恐怕廣大渺茫得沒有著手地方,真是失之毫釐,差以千里,一定有難以勝任的。一般所說專講靜就會沉溺於虛幻空無之中,這個固然應該好好的考慮研究。但從天理來看,那應動了就不能沒有靜,正如靜了也不能沒有動。深一層說,對靜不能沒有涵養,正如對動不可以不加省察呀。只見到一動一靜,互相作它的根源,動靜在敬與義夾持的中間,不允許有間斷的意念產生。雖然此一靜字,原來並不是死的東西,在極靜的境地中,就有動的起端存在,本來不是遠離事情隔絕人物,閉著眼睛端端正正坐著,這樣偏頗執著的算得是靜。但是,在未與外物接觸的時候,心中便有了敬作主宰,那麼事情發生外物前來,善端就昭明顯著起來,這是加以省察後為什麼能更見精確明白的原因。又一般所說,如把靜作為涵養的根本,不如就說把敬作根本,本來就是這樣呀!然而對敬字下功夫,雖要把動靜兩面加以貫通,但必須以靜為根本,因此本人向來常常有這樣的話(按指寧靜致遠)。現在如果易靜作敬,雖然好像完全些,不過反而見不到實施敬肅的功夫了。雖然說靜與動,有先後之分,也未見得就適當。主要是必須知道動時可以見到靜的存在,靜時可以見到動的本源,動與靜連貫不斷,本體與作用並不分離,以後就沒有走失泄漏的了。上面這幾句話,我覺得好極了,意義文字兩面都很周到,希望現在還不懂得涵養意義的人,把它寫下來,作為座右銘,出門進門就看看反省反省,方纔知道涵養功夫是如此的廣博,深深去體會,方纔知道涵養功夫是如此的深厚高明呀!

  譯者按:本篇很多談到「敬」與「靜」,採朱子(朱熹)之說很多,宋元學案晦翁學案語要「主一之謂敬,無適之謂一」。又朱子語類:「持敬以靜為主」,「持敬則此心虛靜」均是。

譯者附識

  明心哲學精華一書,為 師尊太夫人劉清靜居士得道證位清淨地菩薩的偉著。是綜合聖佛的意義,分為立志、涵養、省察、致知、力行、性命、論道七篇,以為世人修身立命、明心見性之南針。

  全文是簡明的文言文,因中間談到大學、中庸、易經、老子及儒、釋、道三教精義甚多,恐讀者一時難以深切瞭解全書義蘊,適逢師尊九秩晉一雙慶華誕,弟子受命把全書譯為白話,歷時逾半月完成。

  明心哲學精華,全書教人立志、涵養、省察、致知、力行並進而研討性命、天道。與天帝教「先盡人道,再修天道」的旨趣,完全符合。有益世道人心,允宜廣為流傳。如能文言白話,對照刊出,一定有助推廣。又唯恐迻譯時謬誤難免,如一字失真,一語欠妥,定將誤人誤世,豈非一大罪過。幾經考慮,決定先在天帝教教訊發表。凡我同奮,發現譯文有錯誤失當地方,務請提出,逕寄教訊雜誌譯者,除將覆函致謝外,定將審慎研究,作校正參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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