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意茹  2004-06-01 12:30

廿字真言中的生活啟示（十六）—節

只要照著事理做該做的，
其實，就已經有「節」了，
但是，源於心念的放縱，
它常常一發不可收拾，
讓社會越變越糟糕。

　　我老是冒犯到一位長輩，雖然我不常見到他，但是每次他跟我說的所謂人生閱歷和成功之道，老是讓我聽得非常刺耳，我認為並不是所有能夠自圓其說的事情都是對的。

所謂成功之道　是損人利己

　　有一天，只是一個笑話。他說，為什麼那麼巧，剛好在輪胎店的前面，車子突然爆胎？很簡單，因為老闆為了刺激「消費」，所以故意在距離他的店不遠處的馬路上放置圖釘、鐵釘、玻璃等破壞物，一旦車子的輪胎壓過這些東西，自然就會爆胎，當然爆胎之後看到前方有個換輪胎的店，不但不疑有他，還會覺得真是不幸中的大幸，居然在山窮水盡的時候，意外地碰到救命恩人。結論是，賺錢並不難，腦筋動得快不快而已。

　　因為我老是讓人覺得賺錢賺太少，所以別人總愛給我一點「善意的建議」。

　　本來，這只是一個笑話。但是，卻讓我覺得非常氣憤。我說：「水可以載舟，亦可以覆舟。」如果在這個社會上每個聰明的人都在動這種腦筋只想要賺錢，那麼這個社會怎麼可能變好。或者應該說，在這個越來越糟的社會，如果我們每個人沒有想辦法讓自己做的每一件事情都為社會加分，那麼，真的情況會越來越糟。事實上，目前我們所經常接觸到的媒體散佈的訊息都太過於負面，所以如果想要做壞事，那每個人的腦筋裡面真可以找出一大堆的靈感，除非修養甚佳、家教嚴謹、常讀聖賢書，要不然，要節制自己不要做出那些很容易讓自己獲得短暫好處，卻可以對別人造成災難的想法，真的非常不容易。於是，在我的嚴詞厲色之下，笑話就到此為止，沒有人因此而引發更多類似的，不用費什麼力氣就可以賺錢的點子。

要守節　需要嚴謹反省功夫

　　最近因為重寫一篇跟越南有關的小說，所以把所有我蒐集的越南資料拿出來看。因為對於越南的興趣少有人能夠分享，所以跟書中作者對話，成為我每天最愉快的時光。不過，越南不管是對我或是對另外一本書的作者，都不是一個很輕鬆愉悅的旅遊勝地，主要是因為我們都在冒險想要體驗更多。她比較敏銳，碰上的人也比較多，當然去的時間也比我早，可以想見當時貧窮到了連老鼠、昆蟲都搶著吃光光的越南人，看到肥羊似的外國人的興奮之情──她不知被敲過多少竹槓。

　　有一天她的摩托車拋錨在一個荒郊野外，據說是當地最好，也是唯一的修車師傅─也只能在街頭營業，這位老先生費了許多功夫幫她把整輛車重新修理過，換了火星塞，正當她準備掏出可能會被敲一大筆竹槓的預備鈔票時，發現老先生收的工錢，竟然比一個火星塞還要便宜─這時，他已經工作了一整天。原本對越南人已經厭惡鄙夷到了極點的這個美國旅人，頓時對這位看似卑微的修車老先生報以崇高的敬意。而我在莫名其妙地看了快要半本不甚愉快的遊記之後，心裡也好像因為這個故事而溫馨了起來。

　　其實，說起來這位老先生做的事情也沒有很難，只要照著原來應該做的事情，就這麼做就好了，他只是沒有因為本來有機會可以撈一筆而去撈而已。可是，仔細想想，「節」要做得徹底，並不容易，至少當我在自助餐店看到有人把店裡面唯一的一包放在櫃檯的面紙拿來放在自己桌上，並且用掉一大半，卻絲毫沒有半點猶豫的臉色的時候，我發現，「節」的背後，的確還需要非常嚴肅而深刻的反省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