秉持天帝信仰終極指引 宗教大同歸趨世界和平
巨克毅 2012-01-10 09:15
文/巨克毅
節錄/編輯部
攝影/李光巡
中興大學國際政治研究所教授兼所長巨克毅教授,在「第1屆中華文化與宗教大同國際研討會暨第9屆紀念涵靜老人學術研討會」上呼籲全球各大宗教不分畛域、不分信仰,以天帝教主張的宗教大同精神,「愛其所同、敬其所異」的原則,同心協力,拯救人心……。
●北京大學教授李中華(左)與大會主席巨克毅教授互贈套書。
中國人信仰多元且包容,其中 天帝(上帝)信仰源遠流長,迄今仍是中華大地上眾多人們的主要宗教信仰,但長久以來一直遭到學術界的忽視與批判。
儒家思想是否為 天帝信仰的轉化?儒家思想與儒教 天帝信仰是否一脈相承?宗教學術上的爭辯從未停歇。
巨克毅教授說:爭辯之重心,在於儒家思想是人學(哲學思維)?或是神學(宗教信仰)?
比較客觀的論證,先秦儒家思想中保有中國傳統 天帝信仰的成分,且受「天命」觀念的重要影響。
然而孔孟所關心的是現實人生與社會秩序,其所追求的理想人格~聖賢典範,乃是具有道德完美品格的人,其所修養鍛煉的方式,是依靠自身的信心(誠意正心)與磨練(格物致知)。
因此,儒家思想的人學文化發展,逐漸將「天帝信仰」,轉化成哲學思維中的「天道與天理」,脫離了宗教信仰中,至上神的超越與權威成份,表現出一種道德實踐式的「天人合一」思想模式。
這與西方哲學家懷黑德(A. N. Whitehead)所提出的宗教演化發展過程,區分為四個層級的觀點不謀而合。
換言之,由最初重視宗教儀式(ritual)的原始宗教行為,進步到強調宗教情感(emotion)的宗教體驗,再發展成為強調宗教信念(belief)凝聚而成的信仰觀念,最後則是宗教理性化的實踐(rationalization),亦即發展到宗教思想建構層次。
天帝信仰黎民依託
巨克毅教授指出:由於中國知識階層的菁英,將儒家思想「為仁由己」,透過「內聖外王」作為建立社會秩序,達成社會改革的目標。
也就是自認只要人能內在超越,發揮道德自覺意識,依靠人的理性思維力量,則可建構人類社會成為理想的「道德世界」。
但其結果反而是被封建王權政治利用儒家學說控制社會人心,導致政治專斷腐敗,社會人心失序,構成一幅「禮教(道德)吃人」的殘酷景像。
反倒是底層百姓,仍保有中國古老傳統中的宗教信仰,雖然後來受到儒、釋、道各家思想的雜揉影響,但對於存在宇宙中,絕對的、至上的、創造的、主宰的、超越的最高神祇 天帝(上帝)信仰,依然成為廣大百姓心靈與精神信仰與依託的主要力量。
自遠古時代起,在中華大地上的人們,對於天地自然的驚人力量予以膜拜,構成人類早期的自然崇拜。
爾後經過人類理性思維的增長,圖騰崇拜與祖先崇拜逐漸成為人們重要的歷史記憶與共同文化的一部分。
中國古代傳統宗教繼承前述原始自然宗教信仰,到夏、商、周三代時期,特別在周代,形成一套相當穩定和成熟的宗教典制,其核心信仰就是尊天祭祖。
巨克毅教授強調:秦漢「天帝」信仰觀念,則是中國有文字記載以來,最早的宗教信仰的至上對象。
從殷商甲骨文到早期典籍《尚書》、《詩經》、《周易》、《春秋三傳》等,此一 天帝信仰觀念曾以不同的名稱與概念表達,例如:甲骨文中的「天」即指「帝」或「上帝」,並即視之為「上帝之居所」與「行使 上帝之權」者。
周朝初期宗教信仰亦承繼殷商 天帝信仰,只因周革殷命、革故鼎新,故而強調「天命思想」與「天命靡常」的觀念。
周初、人們普遍視天子受命於天,以「天帝」與「天子」為統治邦國的兩重元首,故周人之天為政治上之主宰,其宗教意味已漸為人為之政治沖淡。
此時期周人的自我精神意識逐漸覺醒,且具有「憂患意識」,明瞭人事吉凶得失,非為純主宰之神明能影響,人之意志活動亦可左右之。
換言之,周人的宗教信仰觀念強調「敬天明德、以德配天」的思想,人苟能修德,則天命降之,反之則天墜其命。
先秦時代的儒家思想,強化人的道德修養與人的自覺意識,希望達到「天人合一」的神秘境界,但是並非完全否定人格神的 天帝信仰,只是採取對神鬼存而不論的態度。
亦即儒家學者一方面以哲學的衍變,表現出神秘主義的傾向,另一方面仍繼續讚賞,代表信仰人格神的宗教崇拜。
周朝初期從政治與宗教合一發展出的祭天方式,即是一種祭祀「上帝」,一至上尊神的國家典制,其方式有郊祭、封禪、告祭、明堂等,皆是祈求 上帝天神保祐與庇護之意。
秦漢以降,乃至明清,雖然名稱有所更易, 天帝信仰在中國歷史上,一直是國家政權祭祀與信仰的最高尊神。
另一方面,天帝信仰在秦漢以後的民間社會,逐漸夾雜儒、道、陰陽與墨家等思想,形成一種民間特殊的、混合式的 上帝(天帝)信仰。
由此,道教發展出中國多神信仰,然而一般民間所稱之 上帝,則指「昊天玉皇上帝」,其總御萬天、主宰宇宙、造化萬物,具有至上權威,普遍成為人們信仰的最高尊神,迄今仍然為中國民間社會百姓信仰的終極對象。
人文化成天人合一
巨克毅教授表示:先秦儒家思想的孔孟之學,相信天命、重視祭祀,對鬼神信仰亦強調「敬」字,顯示其對傳統宗教信仰的寬容態度。
然而孔孟思想的重心,乃是淡化傳統宗教信仰的成分,增強人文的自覺精神,將神道轉化成人道,重視人的基本道德的修養工夫。
先秦儒家重視人之道德修養,以達天人合一的「自力」體悟途徑,轉化傳統 天帝信仰中依賴「祂力」拯救的信仰方式,顯然已發展出一種新的人文宗教形式。
換句話說,就是以透過「天命」的義理化與道德化,將「天命→人性→人生」生命層層下貫,經個人自覺與努力,體悟人生在世的使命與責任感,本諸「內聖」修德之教,開拓出「外王」治國平天下之使命。
除了儒家思想的轉化外,先秦道家思想的天人關係,則以「自然」為最終永恆的不變法則,將傳統的「天帝信仰」以「天道」與「自然」方式表現之,充分呈現中國古代自然哲學的最高含義。
換言之, 天帝信仰的神性含義已經淡化,轉化成自然之理。
宋明理學繼承先秦儒家思想,更結合「道、佛」理論部分觀點,強調「天人合理」、「天人合氣」哲學式的人文思辨觀念,將 天帝信仰的背後事理,以新的邏輯論證與新的理性思維方式表述,較容易為知識份子的理性思辨能力所接受。
然則,在中國歷史上完全否定傳統宗教的 天帝信仰,而採取無神論觀點的重要思想家則是荀子。
荀子隆禮,以為禮樂之興,不僅可以節制人欲,明分達致,更是為了報本返始,崇德繼孝。換言之,人之祭禮主要是不忘本以確立人生根本大事,更是為寄託人們的道德情感之表現形態。
荀子主天人相分,並認為應「制天命而用之」,亦即強調人是自然界的主人,人有主觀的作用力,應主動認識與掌握自然的變化規律,利用自然而改造自然,故「天地官而萬物役」〈天論篇〉,強調人能勝天的涵義。
荀子天論雖有「天命」之說,然而此天命並非傳統所言「天之降命」,乃是指自然秩序之變化,亦即是偶然之遇,非為 上帝擇定安排與命定觀點,故其反對莊子「蔽於天而不知人」的宿命論,特別強調人可依靠自我力量,可以創造一切事物。
顯然,荀子的無神論與天人相分之說,影響後代學者思想甚為重大。
漢代的王充,唐朝的柳宗元、劉禹錫等人皆強調「天人不相預」、「天人交相勝」,甚至到了明朝王夫之主張「天人相勝」、「以天治人」、「以人造天」的造命觀點,充分說明傳統 天帝信仰在中國知識學界的沒落與轉變,亦即這種「義理化」、「道德化」與「自然化」的轉化過程,使得 天帝信仰的本質有了很大的改變。
中國知識份子皆強調透過自身的努力、道德修養與理性思辨能力,經由「格物致知」之學與「誠意正心」之法,最終能夠達到內在自我超越的「天人合一」之境。
因此,這與西方啟示宗教透過祈禱、感應方式得到神(上帝)的最終救贖與提升,兩者在教義理解、修養工夫上是不同的途徑。
巨克毅教授說:隨著人類社會文明的進步與發展,人類理性思維能力的提升,人們對於至上尊神 上帝信仰的依賴逐漸轉化,具有認識與自覺反省能力的知識份子,相信依靠自我道德修養與培功立德,可以逐漸達到天人合一之境。
這種透過自力修持證悟方式的人文型宗教信仰,成為中國廣大讀書人自我心靈提昇的重要途徑。
然而社會中下階層的百姓,仍然依靠傳統的 天帝信仰,或是民間多神崇拜,作為心靈寄託與安置的重要方式。
帝教復興期臻大同
然而,當代 天帝信仰的再次發揚,主要是指 天帝教化在地球上的復興。1980年天帝教於臺灣復興創立,其教義基礎即建立在中華文化的儒道精神內涵中。
其中心思想係以中華文化的仁愛思想與王道精神為依據,上體 天帝好生之德,而以仁愛接物,由親親仁民之愛,擴充為民族愛與人類愛,促進世界之永久和平,登斯民於極樂,以求世界大同。
天帝教主張 天帝教化與信仰原是宇宙中最古老之宗教信仰,相信宇宙中存在至高無上的尊神─「天帝」,也就是古代東西方宗教信仰中的 上帝,其是維持自然律的最高執行者,能施予各太陽系熱能與光,藉之維繫全宇宙性靈之生生不息。
由於天帝教肩負拯救天下蒼生,化延地球毀滅浩劫的使命;是以,冀望全球各大宗教共同努力傳布宇宙真道,呼籲世人積極從根自救,袪除侵略鬥爭之凶暴心理,擴大人類生存之思想領域,邁向精神重建與道德重整。
故其教義一直以結合世界傳統五大宗教之精髓思想,致力探求宗教精神與神學理論的共通性,以為人類提供正確的宗教理念。
因此,天帝教主張之宗教大同精神,即以「愛其所同、敬其所異」的原則,期望今日各大宗教不分畛域、不分信仰,大家同心協力,渡化世人、拯救人心。
天帝教首任首席使者涵靜老人引用古詩:「太虛不拒諸峰插,滄海何妨萬派流。」此即表現出容納百川、有容乃大的襟懷,這即是宗教大同的具體表現。
天帝教教義亦提出人類社會必須建立「三同」理想,即「聖凡大同」、「世界大同」、「天人大同」。
所謂「聖凡大同」者,即人人修持具有聖人之修養,可媲美無形仙佛,換言之,人透過自身奮鬥能成聖成佛。
所謂「世界大同」者,即是人間之大同,世界無爭戰無混亂,人人和睦相處,此即是儒家所言的大同世界。
所謂「天人大同」者,則主張世界大同後,人們增加向自然奮鬥能力,科學發展促使宇宙真理益愈明顯,加以無形神界之媒介與協助,透過天人親和與交通方式,宇宙天人之際交通互動頻繁,宇宙真理自必日明,最後全宇宙之大同終能實現。
巨克毅教授指出:大同思想的起源,乃是中國古代以「天下為公」為特徵的一種倫理學說和社會理想。依據《禮記‧禮運》所載:「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選賢與能,講信修睦……,是謂大同。」
他指出:東漢鄭玄注釋「同猶和也,平也。」以為「大同」之世,既是無宗法等級的親親、尊尊之別,也無財產為己的私有之制,人們不爭不奪,自然和合。
直到近代,「世界大同」概念則成為描述人類世界和平、和諧有序的生活形態。
另外,戰國時期莊子學派主張人生修養,透過「忘形骸、忘物我」而達到與道同體的精神境界。
《莊子‧在宥》記載:「大人之教,若形之於影,聲之於響。有問而應之,盡其所懷,為天下配。處乎無響,行乎無方。挈汝適復之撓撓,以遊無端;出入無旁,與日無始;頌論形軀,合乎大同,大同而無己。無己,惡乎得有有,……。」
顯然,莊子的大同觀點強調聖凡平等,人們只要經過精神鍛煉,則能與造物者同在,此乃開「聖凡大同」思想的先河。
●大會布條橫掛在天人研究學院外牆,十分醒目。
又戰國末期《呂氏春秋‧有始篇》亦提出:「天地萬物,一人之身也,此之謂大同。」用以闡釋人身(小宇宙)與天地萬物(大宇宙)是一個統一整體,兩者性質相似類同,成為「天人大同」最初之歷史涵義。
對話合作避免殺伐
今日人類一直想要建立世界和平之道,但是從政治與經濟方向上尋求解決衝突之道,則屬於短期與迫切的任務,但往往成效不彰;因此就長期而論,透過宗教的根本教化與人類心靈精神的改造,或許才是達成世界和平的根本之道。
世界各正信宗教皆主張宗教合作或宗教大同,其目的皆在祈求世界和平,避免戰爭殺伐。然而自古以來宗教衝突與紛爭,往往是導致人類戰爭的主要因素。
目前西方宗教界鑒於全球衝突與紛爭日益增加,已展開宗教對話與交流,彼此加強合作與努力,避免衝突發生,以追求世界的真正和平。
巨克毅教授堅信,各大宗教均主張人類之生命本來就具有一股博厚無私,周遍流行的良善生命精神。
在基督教指的是「愛心」;伊斯蘭教強調的是「善心」;中國儒家所言的是「仁心」;道家思想中主張的是「慈心」,以及佛教思想強調的慈悲喜捨的「悲心」。
這股良善的生命精神,不論東西方宗教皆肯定人類是根源於 上帝的廣大無邊的包容心所生,人心即道心亦即是 上帝之心。
人有善良的本性,有良心意識,來自於宇宙 上帝之無限心,就是這股良善生命精神的發揚,則能自救救人,改造人心,建立世界永久和平之境。
由於各大宗教均倡導悲天憫人的胸懷,無私無我的犧牲奉獻精神,這也就是中華文化「上體天心之仁,生生不息之德,親親人民,愛同胞,愛人類,愛生物」的一貫精神完全符合。
因此,各大宗教應本「道出一源」、「理一分殊」之真理,大家共同攜手合作,實踐宗教大同與世界大同的和平目標,最後更朝向天人大同之理想境界邁進。
巨克毅教授說:人類文明發展已進入21世紀,現代人們隨著科技文明的進展,科學知識的不斷灌輸,以及物質生活的滿足,對於傳統宗教信仰愈來愈淡化與懷疑。
然而人們脫離宗教信仰後導致精神心靈無依無靠,社會道德逐漸式微,人們生活更變得迷茫,失去了生命與生活的方向。
顯然,現代人們仍然必須依靠宗教信仰填補精神心靈的空隙,仍然需要 天帝信仰作為生命的終極歸趨與指引。
現代社會仍然需要一種符合現代人心的宗教,必須要用現代科學發展事實與語言,重新詮釋早已存在著古老的 天帝信仰。
因此,天帝教的復興與 天帝信仰的重新詮釋,不論對當代知識份子或是社會底層百姓皆是可以接受與信賴的重要精神力量。
而「三同」的實踐,有待下述目標的達成:
(一)宗教大同之實踐
1.世界各大宗教之間應求同去異,不分彼此,加強宗教對話與交流。
2.世界各大宗教之間應互相寬容,以友愛代替仇恨,以寬恕代替衝突。
3.世界各大宗教之間應和平共存,相互合作,為造福人類社會而努力。
4.發揚各大宗教之入世精神,以關懷的態度,共同服務社會人群,建立人間淨土(天堂)為努力目標。
(二)世界大同之努力
1.弘揚恕道精神:溝通人我,統合外內,約束自己,尊重別人。
2.發揮悲憫智慧:協助解決人類生活面對之各項危機。例如:生態、糧食、貧窮、犯罪等問題。
3.減少軍備競賽:世界各國共同遏阻戰爭,避免使用核子武器,以求地球資源與生物永續發展。
4.加強全人精神教育:消除人類相互的排他意識,創造一個互相合作的環境,追求人類共同價值之實踐。
5.建立人類一家思想:灌輸全人類命運一體意識,在全球化發展下,彼此相互合作,避免衝突發生,致力和平建設。
(三)天人大同之奮鬥
倘若地球人類能透過三種奮鬥途徑:向天奮鬥、向自然奮鬥、向自己奮鬥,人類未來即可逐漸進入大同之域。
1.向天奮鬥:即向神奮鬥,向天界要求平等之奮鬥。
2.向自然奮鬥:即創造人類之文明以達於真理之域。
3.向自己奮鬥:即努力以求掙脫人類本身電子(物質)之影響的奮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