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為而治天下太和 聖人無名尚非究竟

無為而治天下太和 聖人無名尚非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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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光武開導師  2014-08-15 10:05

趙光武開導師
圖/編輯部

  極院傳播出版委員會主任委員趙光武開導師,結合天帝教教義、昊天心法與丹經重新解讀《莊子》,拋磚引玉,期待激揚同奮解讀經典,與古聖先賢炁氣交流,為振興與發揚中華文化戮力以赴。

  《莊子》.〈逍遙遊〉在上一節指出:「至人無己,神人無功,聖人無名。」可謂中國文化史上,首度提出修行境界次第者。

  接下來四節,全部圍繞「小大之辯」開展。

  「堯讓天下於許由」一節,說天下所需很小,故聖人不越俎代庖而治。「藐姑射之山」一節,更直言得道的神人「孰弊弊焉以天下為事!」此乃說明:求道之人有所不為,才能有所為;不為小,方能為大。

  堯讓天下於許由,曰:「日月出矣,而爝火不息,其於光也,不亦難乎!時雨降矣,而猶浸灌,其於澤也,不亦勞乎!夫子立而天下治,而我猶尸之,吾自視缺然,請致天下。」

  《莊子》說:堯打算把天下讓給許由;堯跟許由說:「太陽和月亮都升起來了,可是小小的火把還在燃燒不熄,火把的火炬跟太陽、月亮的光,如何相比?午後陣雨剛下完,還不停地澆水灌溉;如此費力的人工灌溉,相對於雨水對大地的潤澤,不顯得徒勞嗎?先生如能居於國君之位,天下一定會大治,可是我還占著這個位置;我自覺能力不足以治理國家,請允許我把天下交給你。」

  本節「聖人」的代表人物是許由,係藉許由的口,來說明「聖人無名」。

  這個「聖人」就是〈天下〉篇中,提到的「天人」,更是上一節「聖人無名」稱許得道的「聖人」,其與〈天下〉篇中,將有求道熱忱的人,稱為「聖人」是有所區別的。

  許由,既是「外」人,又是有名望的「耆艾」(指年高有才德的長者),所以這一節可看作寓言,也可當作重言。

  《莊子》一書中,像這樣既是寓言,又是重言的段落很多,並非不可同時存在。

  許由不肯接受堯的禪讓,是有原因的。《莊子》後面幾篇涉及此事的段落,說得很清楚;因為,許由根本反對堯所認為天下需要通過人治達到統一、和諧的觀念,同時反對堯以仁義為手段,來治理天下的具體措施。

  許由反對天下需要通過人治達到統一、和諧;他認為,治理天下,應該以無為達到天和。

  相傳許由為堯帝時的高士,堯要把君位禪讓給他,他逃至箕山下農耕而食;堯又請他做九州長官,他到潁水邊洗耳,表示名祿之言汙了他的耳。

  西晉皇甫謐在《高士傳》記載,堯帝晚年想把天下讓給巢父;巢父不接受。巢父說:「把天下讓給我,簡直是在侮辱我!」後來堯帝要把天下讓給許由。

  許由對巢父說:「堯帝把天下讓給你,你不要;他現在要讓給我了。」巢父回說:「哼!你要聽他這些話,你不夠交情,你不配做我的朋友。」

  許由一聽,心裡很慚愧,跑到池塘,將耳朵洗一洗;洗什麼呢?他認為,堯帝要讓天下的那些話,把他的耳朵弄髒了,於是用水把它洗一洗,表示不接受。

  後來堯帝再跟他商量,想讓他擔任九州(指中原地帶)長。他私下以為:「我天下都不要了,要這九州長做什麼!」於是,又跑去找一條更清潔的河川,清洗耳朵。

  這時候正好巢父來了,他牽了一頭牛,想讓牛喝水,問許由說:「你怎麼在這裡洗耳朵?」許由回答:「堯帝真不夠交情,他又要叫我做九州長,所以我到這裡把耳朵洗一洗。」

  巢父一聽,驚呼道:「你用這水洗耳朵,把水都洗髒了,我的牛不能喝這裡的水,一喝這水,把我這牛的嘴也喝髒了。」於是,他就把牛牽到上游去喝水。

  從《帝王世紀》所載的〈擊壤歌〉:「帝堯之世,天下太和,百姓無事,有老人擊壤而歌曰: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鑿井而飲,耕田而食,帝力何有於我哉!」來看,堯帝時代其實是無為而治,天下大治的年代。

  〈擊壤歌〉記載:堯的時代,有一位八十多歲的老者;老者在大路上玩一種遊戲,叫擊壤。一邊玩,一邊唱,像孩子似的唱著:「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鑿井而飲,耕田而食。」路人就問:「哎呀!老先生,現在堯把國家治理得這麼好,這是堯的德啊。」老者說:「不是,我做我的事,我吃我的飯,管他什麼德?與他沒關係。」

  這句話含義很深,他不是貶低堯,而是讚頌堯。為什麼?因為無為而治。為什麼我們這麼太平?這個德在哪裡?堯不是為了追求這個德,天下百姓得到太平,堯就得到了。

  在帝堯統治的時代,人民安居樂業,自給自足,沒有盜匪,沒有欺詐,也沒有被強制的勞役工作,在這樣自然的生活裡,人們竟然感覺不到帝堯的存在,以為這美好的生活,都是靠自己努力得來的呢!

  「帝力何有於我哉!」這句話,其實正是帝堯施政美好的證明。

  其實,中國歷史文化非常推崇古代隱士思想和做法,就是因為這些高士、隱士秉持並履踐「至人無己,神人無功,聖人無名」的精神。每當亂世,他們出來撥亂反正;國家、天下太平了,又一個個遁隱而去。

  許由曰:「子治天下,天下既已治也。而我猶代子,吾將為名乎?名者,實之賓也。吾將為賓乎?鷦鷯巢於深林,不過一枝;偃鼠飲河,不過滿腹。歸休乎君,予無所用天下為!庖人雖不治庖,尸祝不越樽俎而代之矣。」

  莊子闡述,許由說:「你治理天下,天下已經獲得大治。您要我代替您,我是為了好名嗎?『名』是『實』衍生的東西,我有必要去追求這個次要的東西嗎?鷦鷯在深林中築巢,不過佔用一支樹枝;偃鼠到大河邊飲水,最多是喝飽肚子!你回去吧!我的需求很低,要天下幹什麼?廚師即使不下廚,祭祀主持人也不會越俎代庖,越位代他去烹調。」

  許由這段話,清楚明確提出「聖人無名」的觀點,乃是對當時世俗價值觀的超越。

  春秋戰國時代,雖是禮樂崩壞,周朝封建禮教規章制度遭到極度破壞之時期,然而正統觀念還是以「禮」治國;「禮」將社會等級制度符號化、儀式化。

  在禮教體系中,「名」非常重要;「名」就是分,有「名」就有「利」。從王到卿,從諸侯到大夫、士,不同的等級、不同的俸祿或食邑,都有明確的規定。

  也就是說,在先秦時代,人的價值不是以「利」來標舉,而是以「名」來指稱的;而「名」並非靠追逐競爭得來,是要靠充實、完善自己去贏得民眾的信賴、推舉。

  這也是儒家理想社會的範式,所以正名是孔子的政治思想付諸實行的起點;孔夫子說:「必也正名乎!」「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事不成則禮樂不興,禮樂不興則刑罰不中,刑罰不中則民無所措手足。」(《論語•子路》)

  莊子對此不以為然,所以他說:「名者,實之賓也!」輕輕一句,把儒家當成治世法寶,看得性命攸關的「名」,貶到附屬地位。這個相對於俗世之「名」的「實」,就是形而上的「道」。

  此外,孔子說:「名不正則言不順!」把「言」放到很高的地位。莊子就在〈齊物論〉中,破「言」;把「言」作為「道」的對立面,來進行剖析;把「言」破得體無完膚。

  老子在《道德經》第38章說:「上德不德,是以有德;下德不失德,是以無德。上德無爲而無以爲;下德爲之而有以爲。上仁爲之而無以爲;上義爲之而有以爲;上禮爲之而莫之應,則攘臂而扔之。失道而後德,失德而後仁,失仁而後義,失義而後禮。夫禮者,忠信之薄,而亂之首。」

  老子意指:世人失去本來純善的本體,所以聖人教人以德;人心變遷世人失去善良德行,所以聖人教人以仁;世人失去了仁義之心,所以聖人教人以義;若人心不古,連義也失了,聖人為復古道,所以教之以禮也。講到了禮,如果人失去了禮,即無忠與信,那天下就要大亂了。

  也就是說,當一個社會崇尚禮,以禮為最高準繩的時候,道德仁義就都已經淪喪了;因為禮太容易偽作,太容易被私心不軌的人利用,忠信薄弱、禍亂相尋自然無法避免。

  對應歷史來看,上古是道;周朝後期就墮落到禮的時代;後世秦朝,更進一步完成了禮到法的墮落。

  本師世尊於民國81年7月27日在天人研究學院上課時,囑咐同奮:

  「道心堅定的人,都會淡泊名利;淡泊名利的人,不一定會道心堅定,這兩者之間還有距離。財色兩個字,凡心一動,不要說是修道,打坐也坐不住啊!坐也沒用,身體在光殿,坐在蒲團上,心放不下,胡思亂想,不坐還好,一坐反而對身體有傷害。

  所以打坐最主要就是要把心放下,要講『煉心』,把心裡面煉得一無所有,煉到乾乾淨淨,什麼都沒有,最後變成無私無我!」

  高士、隱士履踐「至人無己,神人無功,聖人無名」,淡泊名利,無私無我!許由連皇帝都不想當,看起來已經很高,但是莊子告訴我們,人超越昇華到這個地步,只是世俗的解脫而已,還沒有達到出世的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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