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師之名?

以師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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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光證  1996-12-25 11:45

  多年前的夜晚,天極行宮,寒冷,疾風呼嘯。

  玉靈殿擠滿同奮,清一色道袍,鴉雀無聲。師尊儀容肅穆,面對同奮盤腿端坐,身後四字「正大光明」隱然生威,我抬眼望去,只覺光殿中一股莫名的力量籠罩下來,一顆叛逆的心不由得收斂。師尊緩緩伸出雙腿,擺出「扳腳」的動作,低沈的嗓音傳來,對我似乎又遙遠又接近:「大家扳腳的時候,要貫念我的臉孔。」我狐疑地抬頭注視師尊,他老人家正用手比畫自己的臉孔,一臉認真。我一口氣笑出來,怎麼會有人要大家記住他的臉孔,真是十足的滑稽,哈哈!

重要的是師尊的精神

  越想越好笑,回到台南後,我還沒告訴光創這事兒,剛好看到他倚在樓梯中間,望向牆壁,那裡掛著師尊的照片,就是富士山祈禱大會師尊演講的那一張,光創迅速收回目光,我靠他近了,感覺他氣息洶湧,一時頗為詫異,光創靦腆地告訴我說,他不敢多望師尊的照片,因為一搭眼就「啪!」一聲如電擊般,光創激動而充滿誠摯的比手畫腳,我卻愣在那裡,我與他心心相通,深知他的個性毫不作假,但是…那不過是一張照片嘛!迷惘之中,依稀聽見他最後一句話:「重要的是…師尊的精神!」「師尊的精神?」一點我就透了,從此我再也沒有向他提起天極行宮那件事,因為我頓悟並沒有什麼值得笑的,「下士聞道,大笑之。」日後翻到老子這句話,我的心是苦澀的回憶。

  多年後,我聽到同奮在爭論,到底要貫念師尊的哪一張照片才好,我也不覺他們可笑。我反而想起,以前一些老同奮給我的指點,不論他們是有心或無意,總是幫助我渡過許多迷障,開啟我內心中一個新的世界,我很感念他們—從師尊到光創、光參…,甚至光贊。

  民國七十九年冬夜,同樣在天極行宮,大霧瀰漫,氣氛頗異尋常。

  我參加第一屆的「誥七」活動,連續七天誦誥、打坐,覺得氣感之盛,前所未有。當時主辦單位每晚都安排老同奮前來親和,談談他們的修持心得,記得一日我突然病倒,痛苦不堪,但是那晚聽說是楊醫師來親和,我還是用毛毯包著頭參加。楊醫師談了一些話後,應主辦單位的要求,針對每個學員給幾句話,大家一聽都興奮了,我也豎耳傾聽。輪到我時,楊醫師看我一眼,隨即說:「你不要客氣,要勇敢的將內心話講出來,你內心有很多體悟。」我當時懵懵懂懂,略有所感,只懷疑我是個多話的人嗎?但是無論如何,當時楊醫師總是鼓舞了我的勇氣,直到現在,我仍有知心的感激。

  今天,我毫不懷疑我內心裡有很多話,尤其在讀了楊醫師寄給我的著作《解經論常》(楊醫師對「大地救劫收圓真經」的解釋)之後,我掩卷深思,回憶起師尊回天往事,心中仍難掩傷痛。時值師尊證道兩週年前夕,我有不能言於己者,只以一片赤誠吐露心聲,天人可鑒。

師尊對 上帝忠心耿耿

  我對師尊直覺的感受,是師尊對 上帝的忠心耿耿。

  記得民國八十二年冬天,師尊以九三高齡親筆撰寫蕭師公百年誕辰紀念文,一字一劃,真情流露,上萬字的文章,師尊花了數月的心血才完成。這期間師尊念玆在玆的就是這篇文章,因為這是對他老人家的「師尊」的感恩之情,師尊曾經半夜醒來振筆疾書,也曾在午休時間跑步(真的用跑的)到院長室吟哦落筆,書不盡的雲海深恩。一日,師尊把初稿影印本給我,叫我幫忙校對有無錯字,我心裡明白,隨即恭讀,讀到文章末尾師尊親書:「六十年來,時代在變,一切在變,極初之道心不變,我信仰 上帝之誠,一天比一天堅定…」我又一口氣笑出來了,師尊原是紀念蕭師公的,但一寫到天帝教復興大事,阿富汗危機,就禁不住熱血沸騰;一談到 上帝慈悲下詔,文氣一變,就直往「信仰 上帝之誠」走去,忘了本來是要紀念蕭師公的。師尊是如此真誠可愛。我笑完了,心裡卻有莫名的激動,何樞機說師尊就是這個性,天真流露,毫不做作。當然,後來師尊老人家為了忠於原旨,又作了一些修改才把文氣拉回,最終全文總結於「雲海恩深」之詩作。

  其實這種情形我並不陌生,有一次師尊在大同堂對兩院學生講授昊天心法,談到胎息,指出本教比道家更明白指出「心息相配」的重要:所謂「息」就是呼吸,一吸一呼…,講到這裡,師尊突然氣勢陡變,緊抿雙唇,一字一句用力地說:「我們天帝教同奮即使一息尚存,也要效忠 上帝,救劫宏教……」師尊堅毅的面孔,令人動容,聽得我目瞪口呆,暗忖師尊該不會又要從阿富汗談起吧!幸好師尊摸摸腦袋,又轉回原題,繼續說:「此一息即是呼吸,靜坐要從外呼吸調勻,進到外呼吸停止,最後為內呼吸,一定要心息相配。」事後,我靜默沈思,我再也笑不出來,只有滿心的感動,師尊這天外飛來的一筆,最能顯出他老人家的情深意切,對教主 上帝的忠心耿耿。

如此以師之名,置教主何在?

  事實上,師尊駐世人間時,一再強調要對 上帝盡忠,對

聖母盡孝,師尊一再說他老人家這輩子就是做好忠、孝二字,每一個資深同奮一定印象深刻,新同奮也可從教訊上找到師尊的演講記錄,真實不虛。所以當我讀到《解經論常》二六頁,強調師尊因修得鐳炁真身,「不受金闕劫務所制」,又說「超然金闕的管制範圍」,更說「師尊未修煉鐳炁真身的時候,我們的炁是從金闕那邊得來,現在師尊煉鐳炁真身已經有成就了,我們只要貫念師尊,此股炁會從無生聖宮直接傳下來……」,我隱隱擔憂,金闕主宰乃教主 上帝,是師尊一生敬畏、尊奉的 宇宙主宰,該書表面上看似尊崇師尊,實則隱然已陷師尊於不義,到一四四頁提到收經禮時須三呼「師尊!我願奮鬥!」更教我心驚,這不是師尊名列天帝教獨有十五項的宇宙法寶之一─「教主!我願奮鬥!」緊急總咒的翻版嗎?

  如此以師之名,置教主何在?我恐怕這是對師尊最大的侮辱了!我心黯然。

  事實上,天帝教自民國六十九年復興,到八十三年師尊證道回天為止,短短十餘年時間,所渡進來的同奮幾乎都是因師尊的感召而來,少有直接因教主 上帝的教化而入門,這是不爭的事實,民國八十二年四月份的教訊刊登了一篇先天一炁玄福子老前輩降示的聖訓:

  首席靜參的功夫已是登峰造極,此源自於性命雙修的基礎確實往下紮根之故,性功、命功、神功已可相互配合,所應注意者重點在生活起居方面。

  目前帝教同奮之所以願意為教奮鬥,犧牲奉獻,百分之八五到九五的比例皆不是直接因 上帝的感召而入門,而是受到首席精神的感動及感化,為教出心、出錢、出力,換言之,絕大部分同奮初步的宗教信仰乃建諸於首席身上!因此,首席必須先求自健、自康,方能渡人、救人!進一步建立同奮之 上帝觀,將崇敬之對象提升至對 上帝之信仰與尊重!如此,方是真正永保帝教萬世基業。

 

  師尊不是不知道這一點,他老人家在靜坐班上課,一再說明他是 上帝的傳令兵的「頭兒」,而我們每個同奮也都是傳令兵,都是 上帝在人間的代表,來弘揚 上帝的道。但是我們熱準不足,因此師尊代表 上帝打開我們的天門,透過師尊接引下 上帝的祖炁(靈陽真炁),得以修煉超生了死的法門。我們是透過師尊身教、言教、心教的模範,來體會、信仰宇宙唯一的大主宰—玄穹高上帝。因此,師尊以他老人家華山八年虔誦皇誥、聲聲哀求 上帝的體驗,留下一副墨寶,掛在光殿上:「聲聲願願達金闕,吸吸呼呼通帝心。」告訴我們:人心只要至誠,可直通 上帝之心啊!因此,師尊當年一再懇辭天帝教教主的詔命,自認人間沒有任何人有德性挽救此一三期末劫,至誠感格,才有 上帝再度頒詔,改派師尊為「駐人間首任首席使者」,由 上帝親任教主。因此,師尊預見未來信仰的混淆,於民國八十二年十月二十日傳道使者團大會上,特別提出神職人員的三要:一、絕對效忠(終)教主天帝。二、絕對服從組織。三、絕對實踐制度。師尊一生對 上帝的忠藎、信仰與敬畏不只從上述史實可見證,鏤刻在我心目中永難磨滅的,更是師尊親自帶領同奮唱誦皇誥、 上帝聖誥時,聲聲哀求的悲切,信仰 上帝的孺慕之情!因此,任何把師尊無限上綱地「神化」的企圖,忽視教主 上帝之存在,都是不能善體他老人家在天上人間的心情,勢將誤導後代同奮對師尊一生大忠大孝的認識!

  如此以師之名,我除了黯然,更要憤怒!當年人間陷中皇大天尊於不義的事,猶在眼前,豈容再蹈覆轍!

我也曾以師尊為信仰中心

  回首既往,這一路在教內走來,我不諱言,我也曾以師尊為我信仰的中心。在我心目中,師尊是個完人,既有年青人澎湃的熱血,也有老年人寬厚的慈悲;既有叱吒政壇的威風,也有優游山林的歲月;老人家應對的絕妙智慧令人傾倒,自然顯露的莫測神通更叫人驚奇;談到天下災劫時,振臂高呼,作獅子吼,彷彿世上再無不公不義之事;談到天道玄機時,喜怒隨來隨去,率皆直指人心。我常如是想,師尊真是完人,就連年輕時的長相也那麼英俊啊!跎吒

  當時我無心學業,一心投入教內,我研究教義、宣講教義幹得很起勁,因為常有來自師尊無形有形的鼓勵與慰勉,我精神得有寄託。直到有一次在靜坐班宣講教義,談到國內政治、軍事的情勢,有同奮認為我內容不當,會誤導大家,因此當眾制止我再講下去,事後並上報告給師尊,我自信滿滿,自忖師尊很了解我,一定相信我,沒想到後來訓練團轉來師尊用硃砂筆批的字:「請光證同奮以後上課時說話注意!」斗大鮮紅的字狠狠敲碎我的信心,師尊或許也察覺我的脆弱,又找人把我叫去,溫言鼓勵我:「好好把握宇宙的本體,其他不知道的事不要亂說!」至今回想,師尊實在很不會安慰人哪!我聽了那些話時,當場沒什麼反應,回到台南後,怨懟之情逐漸勃發,我覺得那幾年的努力全被抹煞,我可以面對世上所有人的毀謗,但是我禁不住師尊的否定,我開始埋怨、發怒,三天的時間我不願上光殿,我開始懷疑天帝教一切都是在騙人的,什麼唸誥救劫?什麼師尊?什麼教義?我覺得我很傻,放著社會上的大好前程不要,跑來這兒幹麼?如是三天,我怨夠了,慢慢才冷靜下來,我問自己為何如此在意師尊的肯定?我不是信仰 上帝嗎?還是信仰師尊?我驚出一身冷汗,看來我是「信仰師尊」,所以當日因何而來,今日因何而走!我信仰的基石錯了!我若虔誠信仰 上帝,以信仰 上帝之心弘揚教義,我會有今日嗎?從一開始我就錯了,我搞偶像崇拜,我忘了教主 上帝!然而可笑的是,每年巡天節我還搶著接駕呢!「光證,你真可悲!」我如此總結。

  我重新回到教院,以新的眼光、新的態度面對一切,其後幾年,我更能分清 上帝與師尊在我心中的地位,我申請隨侍專職,我要觀察師尊,了解師尊,我深信師尊一生中必有他卑微、困頓、黑暗的一面,師尊的偉大,不在於天生下來就是聖人,而在於他如何克服私慾,走出人性的黑暗面,發揚存在你我心中的善性。我想我過關了,專職報到的第一天,師尊頷首道:「我知道,你是來奉獻給 上帝的。」此刻回想起來,自問不敢談奉獻,但師尊知遇之恩,教我涕淚流下。

不能遵師之道,意義何在?

  今日我要問:以師之「名」若不能遵師之「道」,那麼意義何在呢?不就如同到處求問「要貫念師尊的哪張照片」一樣?師尊之道就是師尊的精神,就是 上帝的宇宙大道,師尊以前再三強調天帝教一切公開,從救劫到弘教,到昊天心法急頓法門,都有詳細的說明,沒有任何的隱秘,對於以後繼任首席使者的推選辦法,教綱已有詳細規定,但拜命傳位要有信物,師尊公開宣布以「香爐」、「教印」以及「三本經書」作為代代相傳的信物,三本經書是《教義新境界》、《教綱》、《宇宙應元妙法至寶》,分別代表 上帝道統、法統、炁統的傳承,這就是師尊傳承自 上帝的「道」,是師尊親手寫的三本著作。如果違反了教義的精神,破壞教綱的體制,妄稱師尊另傳昊天心法,卻仍然緊緊抓住師尊之名,難道十餘年的師生之情真是如此不堪?人間縱有再多的怨懟與不滿,應該都是一時雲煙,天地豈有永恆?

  就以教義而論,教義講第一神論、第二神論、第三神論,為何沒有第一鬼論、第二鬼論、第三鬼論?和子八大等級,為何只從普通和子(人)談起,直至 上帝,人之下的鬼為何不談?奮鬥之道是向自然奮鬥、向天奮鬥,而從向自己的慾望開始奮鬥,為何沒有向地曹奮鬥?有一段經過最能代表上述的回答:師尊在民國八十三年一月十六日,於天極行宮紀念蕭師公百齡華誕時,回顧人事滄桑,轉眼六十年,益增對蕭師公孺慕之情,他老人家說:(見該月教訊)

  天帝教化人間,主張「先盡人道,再修天道」,培養正氣,真修實煉,將來個個回到 上帝左右,所以我一再告訴同奮,蕭教主並不歡迎大家到地曹,他老人家希望同奮能在人間完成救劫弘教的使命,立地成就仙佛。相信蕭教主無形中一定可以了解弟子的一番苦心,如果無論天帝教同奮或天德教同道在世來不及奮鬥修煉,還望蕭教主在天之靈在地曹對他們特別地慈愛,使他們脫離苦海,不再輪迴,…

 

  不論從上文中,或者回憶當日師尊情感流露的致辭,我感受到的是一片積極、樂觀、奮鬥,向上的朗朗青天,以及慈愛、悲憫、無盡寬厚的仁者胸懷,因此,當我閱讀《解經論常》裡那位「召來應元地曹十八閻王與七十二地鬼王及無數諸大鬼神、夜叉、惡煞」的「本師」,那位「令天真法王另創教綱體制外的大地講堂」的「本師」,那位威脅人間「必受無盡之殃報」、「先破其財,再敗其身,甚者毀家」、「自有天算、人算、地算」的「本師」,那位口稱「天曹逆轉應元地曹」、「地曹諸大鬼神,拜請天參法王,不惜耗神以急頓法門的修煉,運作同奮所修為之皇誥、寶誥、真經匯集之正氣」的「本師」,是這樣地怨厲、恐怖、憤恨時,該經文最後的三呼「師尊!我願奮鬥!」益愈令我心驚、顫抖了!

  以師之名,竟是如此殘忍!

凡是奮鬥的同奮我與你們同在

  師尊在回天前最後的「靈覺閉關」期間,常在自然亭翻閱《天堂新認識》,我至少一次聽到師尊特別稱讚這本書,隨後深深嘆氣,惋惜之情溢於言表。師尊回天後,我在學院開一門課,特別研究《天堂新認識》,以現代科學的概念來看,這本書的確走在時代尖端,內容果然了不起,足供科學家長久鑽研探討,遠非一般鸞堂善書能比,這種貢獻會永遠留在天帝教史冊之中,而且將隨著天人文化的研究,日益發揚光大,沒有任何人能夠一筆抹煞的。

  人生百年不過剎那即逝,在寰宇無窮盡的空間,無限長的時間中,有無限美好的事在等待,抬頭望天吧!師尊於去年巡天節開示人間:

  「一切財富,一切歡樂,一切色慾,均會使人心生貪戀,意起煩惱,本席在天上看得清清楚楚,誰是誰非,同奮都是本席的愛徒,希望同奮彼此不再有心結,人生幾何,該做的就去做,不必浪費生命,我永遠在肯奮鬥的同奮身邊,凡是奮鬥的同奮我與你們同在。」

 

  這篇聖訓代首席批核公佈全教,以師之名,每位同奮都感受的到,相信您亦深深認同。

編註:「教義對話錄」本期暫停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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