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我命由我不由天」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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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生樞機  1995-10-25 09:40

維生樞機對第五期師資高教班講授

  今天以師尊在人間常講的話─「我命由我不由天」做為主題。「我命由我不由天」也是道家和儒家思想源頭的精神,道家葛洪在《抱朴子》中有:「我命在我不在天,還丹成金億萬年。」、道家《西升經》「我命章」有:「我命在我,不屬天地。」,到了宋、五代中的華山學術圈,呂祖就曾經在作品裡三度提到同樣的這句話,以他在「修行啟蒙」偈講得最完美,「我命從來本自然,果然由我不由天。」但師尊在人間時經常和同奮講這句話的時代精神與期望同奮努力的方向,和前邊道家講「我命由我不由天」的意義並不一樣。

  師尊以「我命由我不由天」為主題做過三次演講,第一次是一九八三年,民國七十二年十一月十九日,在日本東京虎門霞山會館主講「我命由我不由天」,這是師尊第一次在國外選擇一個氣勢磅礡的題目向日本同奮、日本同道及在日本中國同胞公開演講。第二次是一九八七年民國七十六年九月廿三日師尊在洛杉磯教院建立之後在洛杉磯公開演講,根據我的記憶,師尊也曾在高雄道德學院講過這個題目,當時是以這個題目作為主要內涵,沒有以此做為標題。

向自己奮鬥就是要造命

  我選用《師語》第十九頁記錄的這一篇以及《師語》中有關聯的幾段話作說明:

  我「命」:(一)命運之命,(二)生命之命。

  我命可分兩種,一種是命運之命;一種是生命之命。先講命運之命。

  中外古今世上之人類,凡是有知識之人都相信有命運,即所謂之「定命論」。人一生下來,認為命就註定,一切靠天。不知自己努力上進奮鬥,一切聽天安排。此種人如生在農業社會的太平時代,並沒有關係,如果這種人生在今日工業科技社會的時代,就非常危險;必定落伍,而被淘汰。因此我們既然生在這個高度科學化的時代,我就應該要向天奮鬥、向自己奮鬥。並且積極地先向自己奮鬥開始。向自己奮鬥,就是要造命:

  一、自立自強與惡勢力奮鬥,與環境奮鬥,創造未來命運(前途)─能造命之人,最後便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五行是什麼?金、木、水、火、土。五行相生相剋,因此普通凡夫都在五行中。

  三界有兩種說法:

  (一)天曹、地曹、人曹。

  (二)色界、欲界、無色界。

  人都在三界中輪迴、旋轉,只有能造命之人才能跳出三界,不在五行中。

  二、積善培德,多行方便,肯發大願,救世救人之人也能跳出三界之外。

  尤其今天這個非常危險的時代,如果大家存一切靠天的觀念,不知趨吉避凶,則將來命運,禍福吉凶,不堪設想!

  現在談生命之命:

  人生「生命」短促,古人言:人生如朝露,幾十年光陰,一剎那便消失於地球上。我看到東京一千兩百萬人,每天為生活,為事業而奔波勞碌。每個人都在追求名利,貪圖享受,如此週而復始,死而後已,這與草木、禽獸又有何異?人生的意義,生命的價值又如何呢?

  為父母乎?(盡人道、修人道)。

  為妻子乎?

  為自己前途乎?(修天道)

  為父母是應該,為妻子、子女也應該,有謂為自己前途?怎樣的前途?每天深夜捫心自思,心靈不免有空虛之感!

  為人一生忙到最後到底為了什麼?如果能永久長生不老,才有價值,才有意義。但卻是不易做到,因此應該要修道,要靜坐,才不會有空虛之感。

  天帝教所主張的修道,是要先盡人道,再修天道。修道並非出家,而是一面修人道,一面修天道,兩者兼而顧之,進而得之。所謂盡人道,便是以盡做人的責任。

  為人父母以及為妻子,則是修人道。

  為自己─即是修天道。

  修道不是逃避現實,而是與現實奮鬥。必須把握現在軀體(假我),自己奮鬥創造─即自奮自創,鍛鍊人生生命之三大原素─精、氣、神三寶。從現在之肉體生命,以創造未來之精神生命。

  此一新生命(真我),是由肉體的舊生命蛻變而來,(如蠶之蛻變)不受軀殼之束縛,便可來去自如,永生共生!

  所以今天我講之題目:「我命由我不由天」,則從上分析可作結論如下:

  (一)打破定命論。

  (二)盡人事以待天命。
  《師語第十九、二十、廿一、廿二頁》

  「我命由我不由天」就是向自己奮鬥的大無畏精神。
  《師語第五十一頁》

  仁者就是能夠愛人的人。存救人之心,即能「無我」,就是已經忘掉了自我,沒有個人的物質慾望,沒有私心,處處都在為別人打算。因而心胸自然開闊,則量大福亦大,能長壽的道理也就顯而易見了。所以我命由我不由天,凡欲求長壽百歲者,當明白不是自私自了,而是應及早培養仁者大公無私的胸懷心境,是根本之道。
  《師語第四十五頁》

  「殺人的是人,不是武器。」當然,武器的製造與操縱,都出自人類的心智與技術。實在說,孽由人造,亦由人解。可知自救即是救人,救人即是自救;在今天這個變亂紛乘、禍深事急的世界,人人均急需自救互救。而其起點,端在於自愛互愛,自立互立。這實在說就是貫通天人的重大起步,和不二法門。所以,天帝教教徒,先盡天人貫通的人道,再盡人性圓融的天道,並且力倡實踐廿字眞言─忠、恕、廉、明、德、正、義、信、忍、公、博、孝、仁、慈、覺、節、儉、真、禮、和,以為道德重整及精神重建的起點。
  《師語第三十三頁》

  希望諸位同奮把眼光放遠,不要爭今天一時之名位,要爭千秋萬世之名位,同奮之使命為救天下蒼生,肯犧牲奉獻,即能達成使命,便可名揚四海,永垂後世。

  古聖有言,在功而不居功,則功成;在名而不居名,則名就。反之,自己無功而邀功,則為自大,自大則臭;自己無名而爭名,則為自欺。在此緊要關頭,凡我同奮各應何所選擇,當可自行決定。

  孔子一生教人作人處事,雖無宗教型態,而確有宗教實質精神,今天逢教師節,紀念孔子誕辰,就是要效法孔子精神,並肩負起時代使命,以拯救天下蒼生為己任,祇要大家肯發大願,立大志,朝著目標努力去做,後世自有定論。
  《師語第二十九頁》

  這些《師語》中的幾段話有著一個基本精神:①天、②人、③我。這句「我命由我不由天」沒有說到人,但事實上以人為基本架構,以「我」來代表:

  一、大我:指人類,以人的基本的價值、尊嚴為基礎。

  二、小我:指人的生命、時間、空間流轉的過程。

  所以「我命由我不由天」,第一個「我」是代表人,第二個「我」代表自己,第三、提出「天」,而以「命」來貫穿。

立德、立功、立言是留在歷史上的記錄

  在中華歷史文化中,從孔子一直到孟子、荀子的先秦儒家,一直到漢儒、宋儒到現階段的新儒,都認為:人並不是決定在彼岸(死亡之後)而決定在人生命生存中。以「立德、立功、立言」貫穿整個思想體系,「立德、立功、立言」是留在歷史的記錄,做為個人生命的延續,以人為世界、為社會、為家人做過些什麼事,這些事蹟留在國家紀錄的國史中,或是家族紀錄的家譜中,更重要是留在子孫的懷念中,是從歷史貫穿,用千秋留名,使得「立德、立功、立言」三不朽留下來。

  道家對生命的延續決定在一個自然生命和永恆生命的追求,自然生命的追求是現階段生命的追求,永恆生命的追求就是現階段生命的追求後,「我」留下了什麼?在前期的道家及後期的道家以至於現階段研究道家的學者們的看法,可以歸納為:「養生、長生、永生」。「養生」─如何延續現階段的生命,「長生」─更長久延續生命,「永生」─永恆的生命。

  儒家是以歷史的價值來評估生命,道家是用宗教的價值來評估生命,也就是前階段用宗教的歷程評估,後階段用一生的歸證評估,儒道二家在中華歷史文化上留下來對「命」如何掌握,不外乎有這二種方式來處理。師尊提出的「我命由我不由天」即是以這二種方式做為實質內涵,貫穿在師尊整體身教、言教之中,師尊告訴我們努力的方向就是多為「大我」,這是用歷史的價值評估,另外又以「小我」修天道,就是以宗教的價值評估,這二種系統成為師尊他老人家所講的道、所說的理,師尊所有身教、言教都以這二種系統做為教化的實質內涵。

  進一步提出二部份說明:

「命運之命」就是所謂「定命論」

  一、師尊一開始就提到「命運之命」,中國人都講「命運之命」,所以師尊說:「人一生下來,認為命就註定。」,這就是所謂「定命論」。

  清朝有一位皇帝,幾度下江南,有一天,在一飯館中和二個人同桌聊天,就問他們二人:「多大年紀了?」二人一說都和皇帝是同年,於是就問月份,竟然又是同月,又問日,竟然同年同月同日,皇帝覺得很奇怪,於是就問:「什麼時出生?」,二人同時說:「子時」,皇帝心想:「真是奇怪!同年同月同日同時出生。」,就問二人的職業,一位是教書先生,另一位是唱戲,皇帝心裡又想:「同樣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為什麼我做皇帝,而他們二人一個是教書,另一個是唱戲呢?」,一回到宮內就找一位大臣研究,經過這位大臣研究後,告訴皇帝說:「雖然是同一時辰生,但雞叫時不同,雞開始叫時出生的做皇帝,雞叫了一半出生的人教書,雞叫完時出生的就唱戲,教書的做孩子王,唱戲的在戲裡扮皇帝。」

  可見中國人的「定命論」已經在心裡生根了,所以才會有人算了命之後,認為今年要發大財,於是這個人一天到晚就守在家裡,等鈔票從頭上掉下來,請問結果如何呢?又有一個故事是如此說的:

  有一個農夫去算命,算命先生告訴他:「你的錢是從天上來的,地下來的不是你應該得的錢。」,這個農夫在耕田時,從地底下挖到了一個罐子,內面全都是黃金,農夫心裡一想:算命的先生告訴我,地裡的錢不是我的,既然不是我的錢,我不要!就把這些黃金埋回去。晚上農夫就把這一個過程告訴他老婆,他倆正在談笑中,屋頂正好有一位「樑上先生」在上面聽到,就想:「傻子!有錢他不要,我去挖。」,等到一挖出來,滿罐子都是蛇、蠍子等五毒在裡面,他愈想愈不甘心:「這個農夫害我,我也要害他。」他就抱了這個罐子爬到濃夫家的屋頂上,把所有的東西從屋頂倒下去,打醒正在睡覺的農夫夫婦,農夫一看滿床都是黃金,農夫就說:「呀!我的錢果然是從天上來的。」,這是中國人定命論的觀念延伸出來的看法。

  在禪宗的話頭內有一段記錄:清朝一位皇帝在鎮江的金山寺和寺中的大和尚站在廟門口,皇帝就問侍從:「數一數江中有多少船?」侍從數了半天都數不清楚,皇帝又問大和尚:「你看幾艘船?」大和尚說:「我看只有二艘船。」侍從說:「我數半天都數不清楚,你怎麼說只有二艘船呢?」和尚就打了一個問信說:「阿彌陀佛!只有二艘船,一艘船為『名』而去,另一艘船為『利』而來。」

  人生就是如此,一個為『名』而來,一個為『利』而去,但我認為應該有三艘船,一艘船為名而去,另一艘為利而來,還有一艘應該是為「生命」而留。換句話說,人的命運不外乎為名、為利、為生命,所以師尊在這一篇文章紀錄一開始即提到:「我『命』:(一)命運之命,(二)生命之命。」

  接下來師尊先談「命運之命」,師尊所謂命運之命可以包含剛才三個小故事,師尊說:「我就應該要向天奮鬥、向自己奮鬥,並且積極地先向自己奮鬥開始,向自己奮鬥就是要造命。」整段的意義就落在「造命」。「造命」從那裡下手呢?那就是向自己奮鬥,所以師尊說:「我命由我不由天就是向自己奮鬥大無畏精神。」

  事實上,在道家、儒家都談到「命運」,源頭都是來自於《易經》,所謂的「易」就是我們老祖宗觀察整個宇宙人生所提出的哲學思想體系。孔子到了晚年說:「加我數年,五十以學易,可以無大過矣。」他的意思是再給我幾年,讓我好好讀一讀易經,主要關鍵就是對命理,還想進一步去參透。

二種不同價值‧六個不同方向

  無論任何人都會有對「命」的看法,一般而言可分為:①知命:追求知道自己有什麼命,②待命:知道有什麼命就在等待,③宿命:一切都是根據命運,整個一生都歸宿在命中。這三種看法都是「畏命」,但是聖人、有智慧的人就不一樣,孔子追求的目標是「聖人」,要達到聖人的境界首先要做「君子」,到了孟子就提出以「君子」為最高境界,而以「大人」為起步,大學之道就是一個成人、大人應該努力的目標,聖人、君子、大人對於「命」的看法也有三種:

  一、知天命:把人的命歸之在天,「命」得之於天,一般凡人以人命為中心,而聖人是以天命為中心,首先「知天命」─知道自己要選擇做什麼?

  二、待天命:所謂「盡人事以待天命」,把自己應該努力的方向、準備事項做好,以等待上天給我的命令。

  三、定天命:為自己定下目標,就是「立德、立功、立言」三不朽的目標。

  它們有一個基本立足點就是「畏天命」。

  「知命、待命、宿命」和「知天命、待天命、定天命」這是二種不同價值判斷的人對「命」的看法,今天在座有二百多位的同奮,每一個人都有自己不同追求的價值和目標,就會對「命」的認知和選擇有不同的條件,但都確定在六個方向:

  「知命」、「待命」、「宿命」、「知天命」、「待天命」、「定天命」。

有「天命」的結合所以要「畏天命」

  天命的觀念是原始中華文化中的敬天思想傳承延伸而來的觀念,包含有二種重點:

  一、吉凶。

  二、歷年: 所謂「歷」是政權統治的命運,而「年」是生命的長短。

  這是敬天的四個部份:敬天就會獲得「吉」,不敬天、不畏天就會得到壞的結果,那就是「凶」;同時敬天就會得到統治的權力,而且可以得到生命的長短,到了周公以「法祖」為基礎,進一步豐富了天命的內涵,「天命靡常」、「皇天無親,唯德是輔」,都是要以「道德」為基礎,在《書經》「召誥」:「天其命哲,命吉凶,命歷年。」,這個召誥是召公(周公的弟弟)的誥文,和周公的「法祖」觀念是同一體系,「天其命哲,命吉凶,命歷年」的意思是天給予一種道德性的智慧,這種天給予道德性的智慧就是道德,這種道德的「德」有二重觀念:第一、是善的行為,第二、是心裡有良好的動機。而「哲」本身也有二重意義:一方面是要做好的行為,另一方面是要有好的內涵,「哲」的本義替周文化定下的「法祖」的德行觀念,於是「天命」就有二種解釋:

  一、天命是基於人的好的行為與好的動機。

  二、天可以決定人的吉凶,天因為人的行為及動機給予「吉」、「凶」,可以決定你的統治權和生命的長短。

  大致來說,原始「天命」觀是由天來做決定,而第二階段的「天命」是有所選擇,是根據是否有好行為及有好的內心動機而定,到了孔子提出「知天命」、「定天命」,就以「哲」為基礎,要自己做出好的行為,內心要有好的動機,把天和人的關係用「天命」結合在一起,因為有「天命」的結合,所以要「畏天命」,必須隨時隨地檢討不要做錯事。

  師尊常說:「畏天命。」並不是 上帝告訴了師尊什麼話?而是師尊他老人家隨時競競業業盡其所能做好一個人的行為,他老人家用一生的血、肉、淚、感情做好完完全全的一個人,師尊所講「我命由我不由天」這個命,不是把「命」完全交給了「天」,而是把「命」掌握在自己手上,用他老人家血肉之軀來做到應該做的事。

師尊是如何奮鬥?如何造命?

  剛才是以「畏天命」來解讀師尊對「我命由我不由天」的觀念,接著我想以師尊做標準,來看他老人家是如何奮鬥?如何「造命」?

  師尊所講的「造命」是所有的人可以自己創造自己的命運,這也是「我命由我不由天」的實質內涵和精神。有一位先哲說過:「我的命我自己考慮過了,我不能選擇『生』,最起碼我可以選擇『死』。」這也是造命的一種,以「立功」的方式選擇自己的命運,如岳武穆的「精忠報國」、關雲長的「忠義千秋」、文天祥的「成仁取義」,在中華歷史真是血跡斑斑的一種造命。但我認為真正造命是自己往上層架構去選擇,不是為一己選擇,不是為小我選擇,而是為大我選擇,大我和小我之造命情況又完全不一樣了。師尊他老人家如何造命?師尊證道之後,我認為我應該立即做的一件事就是把師尊的一生做出整理,所以寫了「涵靜老人的一生」,歸納師尊的一生,可以分成四個時期:

  (一)立志求學時期:師尊的一生是現代史的見證者,一出生就是辛亥革命前清專制的體制結束,然後進入到民國,整個中國近代史面臨外侮內亂的大變局,所以立志求學這個階段的確是師尊一生的重要階段,師尊的天人實學可以說是在中國公學受幾個老師的影響,例如:胡適、楊亮功、王雲五等先生對師尊他老人家有非常大的影響,尤其是于右任先生,先生是陝西人,對陝西「關學」的研究與推廣盡了很大的力量,他在教國文時,在黑板上寫下張載的「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整整講了一個月,師尊在講述這段當時受教經過時,我的印象很深刻,師尊受于右任先生的影響很大,而于右任先生所傳承的是張載「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的精神。第二位是王雲五先生,我們知道王雲五先生是一位苦讀,他本身就是實踐力行,傳承王船山和顏習齋經世實用的思想,除了胡適先生帶給師尊美國杜威「實驗主義」實事求是的先進的思想外,這二位老師對師尊的影響很大,在師尊立志求學階段中影響了師尊他老人家的一生。

  (二)入世從政時期。

  (三)華山修道時期。

  (四)救劫行道時期。

「知其不可為而為」的精神

  綜合這四個時期,我發現師尊有一個精神貫穿了這些時期,就是「知其不可為而為」的精神,求學的階段參加了「五四運動」,「五四運動」為中國最早的學生運動,面對是軍閥的槍桿與外國的槍桿,明明知道是不可能的事,但他老人家還是參加了,這就是「知其不可為而為」。

  師尊入仕時,是在上海做財政局局長,當時的稅金分三部份:一部份交給政府,一部份是商家留下,還有一部份是政府官員的。換句話說,商人收下了三分之一,中間經手的官員分了三分之一。師尊他老人家一上任,認為可以把「陋規」的部份改為稅收交上去,化私為公,結果是下面的部屬罵他,商人也罵他,公私都挨罵,這是「知其不可為而為」。在財政部時他老人家就把這個思想放在財政改革的稅法草案中,但是沒有通過,這也是「知其不可為而為」。但是他老人家做了,盡了他自己的本心。

  在華山階段,手無寸鐵居然要承接第一天命,守華山關中,憑什麼守?但西北不守,整個大西南就瓦解了,只要陝西不守,日軍就進了關中平原,關中不守,越過秦嶺,就到了四川的側翼,當時國民政府就在四川,整個對日抗戰情勢必然改觀,師尊知其不可為而為,他老人家以絕對的信心在華山八年。

  華山的前面是潼關,而黃河從潼關的前面曲折東流,黃河對岸就是已被日本軍閥侵佔的晉南,隔岸對峙,日本軍隊只要超過風陵渡,渡過黃河就可以拿下潼關,抗戰期間潼關和風陵渡間的黃河八年沒有冰凍,我在蘭州親眼看到過黃河結凍,黃河上游之大冰塊如同一個屋子高,流滾下來之後,突然有一塊冰直立住了,後面那塊冰就跟上去,碰!碰!一塊塊跟上去,河水就如同水泥一樣地把二塊冰塊黏住,不久黃河河面結凍。很奇怪!黃河一凍底就會刮西北風,把泥沙吹到黃河的冰河上面,看過去如同平原一樣,但這時還不能走,住在黃河邊的當地人只要黃河一結凍就派人守在岸邊不讓人走,要等待大仙(狐狸)走過,因為狐狸很靈巧知道那裡安全,才從那裡走過,當看到冰河上有狐狸的腳跡走過後就開放通行,各種輕重車輛都可以從上面過去,毫無問題,八年抗戰中潼關和風陵渡之間只要有一年黃河凍底,日本的坦克車就可以從那邊長驅直入地過來,但是八年沒有凍過底,等到抗戰勝利那一年黃河馬上凍底,師尊真是「知其不可為而為」。

所有先聖先賢都是造命者

  到了救劫行道時期,師尊在復興天帝教時,沒有財力的支援,一個人在始院北新路一五三號開始,師尊每天早上出門散步時就在隔壁巷口的麵包店買一瓶牛奶、半條土司,他老人家自己用小電鍋煮一個雞蛋,作為早餐,完全是自己料理,他老人家是受了他的老友彭昭賢先生一句話的影響:「上帝的財產都在教徒的口袋裡,您如果有天命不必你預籌教財,自然會有助道的道糧。」師尊說:「彭昭賢這一棒把我打醒了。」這是「知其不可為而為」。

  最後是「救劫」,憑什麼救劫?劫由人造,劫由心造,人心如此墮落又如何能救劫呢?這是師尊晚年的「知其不可為而為」,這種「知其不可為而為」不僅為他自己創造了新生命,這個新生命就延續在每一位同奮身上,這也就是所謂的「造命」。師尊所謂的「我命由我不由天」是空談嗎?還是理想?我們從師尊「知其不可為而為」的精神中來看,師尊是一個行動主義者,而這個行動是他老人家自己要創造新生命,這個新生命使得後人來繼承他老人家未完成的天命。

  師尊所謂「造命論」是人可以創造他自己的生命。所有先聖先賢都是造命者,但是不必及身看到自己的成就,孔子看到自己的成就嗎?釋迦牟尼看到自己的成就嗎?耶穌基督看到自己的成就嗎?造命不僅是延續了一己的生命,而且改造了整個人類的生命。這是大我的造命。師尊造命的過程是「知其不可為而為」。有同奮會問:師尊講自然無為,但「知其不可為而為」不就不自然了?基本上師尊面對「命運」是「知其不可為而為」,但面對「生命」是「自然無為」。

創造永恆生命須從人道立足點做起

  接下來師尊提到:「生命之命」。他老人家把生命之命用肉體短暫的生命蛻變成永恆的生命,而稱為新生命,所以師尊提到「永生、共生」具備了儒家「立德、立功、立言」及道家「長生」的生命價值,前一個價值表達在「命運之命之部分:後一種價值表達在「生命之命」的部份,所以師尊認為要創造一個永恆的生命必須從人道立足點做起,師尊說:

  「為父母乎?(盡人道,修天道)

  為妻子乎?

  為自己前途乎?(修天道)」
  在《師語第四十五頁》

  仁者:就是能夠愛人的人。存救人之心,即能「無我」,就是已經忘掉了自我,沒有個人的物質慾望,沒有私心,處處都在為別人打算。因而心胸自然開闊,則量大福亦大,能長壽的道理也就顯而易見了。所以我命由我不由天,凡欲求長命百歲者,當明白不是自私自了,而是應該及早培養仁者大公無私的胸懷心境,是根本之道。

  這段文字中師尊解釋「我命由我不由天」是以盡人道為基礎,盡人道先要愛人、關懷別人。盡人道先從小地方做起,譬如做兒子的人盡孝道,是盡人道之一,而盡孝道首先是「不辱」,禮記有一段話:「大孝尊親,其次不辱,其下能養」,這是曾子把孝分成三等:第一等是尊親,尊重父母,第二等是不辱,不讓父母感到恥辱,最後才是能養父母,但是曾子在後面還有一句話說:「至於犬馬,亦能有養」,所以主要還是前面二種,基本上每個人都要從內心尊重父母,但以今天的社會現象來看,「不辱」是最重要的,今天所有社會的問題就發生在做子女的人心中沒有父母,如果心中有父母就不會做出讓父母擔心的事,不讓父母擔心是不辱的一部份,搶人、殺人、吸毒這些是讓父母感到恥辱的事,所以我認為人道最開始的起步即是「不辱」,今天社會有很多子女一出門父母就開始擔心,所以「不辱」是今天社會「孝」最好的起步,從盡人道來看,先是為父母、為妻子,然後再為自己,先盡人道再返天道,相信這個生命是永恆的生命。

宇宙生命無限價值可由人的生命中體悟顯現

  師尊這一段話最大的重點在於「奮鬥之道」,第一個「命運之命」是立足在「向自己奮鬥」,而「生命之命」是立足在「向天奮鬥、向自然奮鬥」,就是以奮鬥之道來做立足點。人的生命、人的價值、人的精神不會在現實世界上生根,不會飄泊,不會沈淪於無常。亦正因為如此,代表天的宇宙生命無限價值,可以由人的生命中體悟和顯現出來。

  我在這裡做一個總結,奮鬥的積極精神就是天帝教的基本精神,也就是「手心朝下的精神」,同奮祈禱誦誥叩頭都是握好拳頭,擺在拜墊上叩頭,是手心朝下的,因為手心朝上是乞討的象徵,手心朝下是奮鬥,是埋頭苦幹的精神,所以天帝教的精神是手心朝下,是奮鬥出來的,「我命由我不由天」是我們手心朝下奮鬥來創造我們的新生命,這是我對師尊「我命由我不由天」的詮釋。
  (八十四年七月廿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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