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靜雯  1997-10-25 12:05

　　因為有師，

　　才將我們的心凝聚；

　　因為有師，

　　才有生命的新境界。

　　記憶中，有幾位老師的身影一直深深地烙印在心底深處。年少的不懂事，或多或少都挨過許多老師的責罵，然經年久遠，愈發能體會「責之切」背後的用意時，對春風化雨數十年的老師，只有更深刻的懷念。

　　除了傳道、授業外，師者尚要解惑。為著點破門下弟子的人生大夢，或慈煦或嚴厲，自古各種千奇百怪的啟發方式所在皆有。我們來看兩則例子：

　　「某個夏日，宗演禪師在寺裡打坐，由於天氣非常悶熱，宗演就利用師父外出時，躺在寺院的走廊上，伸展著四肢睡著了。不久，師父回來了，看到宗演那種『大』字狀的睡相，不禁大吃一驚。同時，聽到腳步聲的宗演也驚醒，但已來不及迴避，只好厚著臉皮假裝繼續睡覺。

　　『對不起！對不起！』師父輕聲的說道，並小心翼翼地繞過他的腳邊。宗演此時只慚愧得冷汗淋漓！從此，一分鐘也不敢放逸，朝夕精進參禪。」

　　「臨濟是一位以棒喝聞名的禪師，但他的師父黃檗比他更嚴厲，他做黃檗的弟子三年後才去問法。

　　臨濟問：『如何是佛法大意？』

　　還未說完，黃檗拿起棒子便打。

　　再問，又打。前後問了三次，三次都挨了打。總共被打了六十棒。

　　打得臨濟百思不解，深感自己根鈍，業障太重，就辭別師父下山。後來臨濟領悟到師父的苦心教導，又回去找黃檗，黃檗看他回來，說道：『來來去去，沒一個了期！』

　　臨濟馬上答道：『還等什麼？要打現在就打……』說完就劈頭一掌向師父打去，黃檗卻哈哈大笑道：『你懂了！』」

　　回打老師，這不是很大逆不道的行為嗎？因為終於體會到打罵背後的用意，那一拳回打，象徵的其實是回報師恩。這兩則例子雖是兩種不同典型的公案，卻都說明了修持過程中，老師渡化弟子的方式，多是應機而活活潑潑的。有的宛如清風明月，把人從深淵裡拉拔出來；有的則以極端的嚴厲，把人逼到死角而澈悟。方式雖不一，其中蘊含的慈悲與智慧，都有相當深遠的境界。

　　之所以去注意到這些動人心扉的師徒故事，只因為它的字裡行間，總有本師世尊的身影不經意地自記憶那端走來。想起自己人生的導師，懷念是永無止盡的，影響也是一輩子的。有很多同奮保有許多和他老人家談話的記憶，或生活中相處的軼事，輾轉相聞，才發現天帝教的師徒點滴，也是那麼的至情、至性。對於一些未曾見過本師世尊的同奮來說，除了從文字資料去了解以外，真實生活中的身教，更勾勒出一代宗師平淡中的不平凡。

　　本師世尊在點化弟子時，有時也如禪宗裡的禪師一般，「點而不破」。就像當年在太白山上，本師世尊請示靜坐要訣，雲龍至聖只伸出兩指透露「自然」二字一樣。本師世尊的話裡，常有許多伏筆，讓同奮在日後自自然然地印證，令人更加折服他老人家的先知先覺。大凡真修實煉的老師往往超越了知識的理解而直接進入實證的層次。只可惜常聽、常說的人佔了大多數，而真正將生命融入的老實修行者卻太少！

　　在許多時候，本師世尊也會毫不客氣地「直指人心」，如當頭棒喝。許多資深同奮當年被師尊責罵、怒斥，甚至拍桌子震驚四座，多少人曾被罵得啞口無言，甚至當場淚眼婆娑……，除了戰戰兢兢地聽訓外，只能趕緊懺悔思過。師尊證道後，他老人家還是愛徒心切，在五十五天的閉關考評中，有時他仍會以犀利的言詞直指同奮心性的弱點，初時同奮可能會有些難以承受，然而時日一久，體會到這些苦口婆心都是成長的良藥時，會使人了解到「責之切」的背後，不知蘊藏了多少殷殷期盼？對弟子們無量無邊的關愛，像天際的白雲般純淨，無私無我，不求回報。

　　「老師與弟子，要有累世深刻的緣分」。依稀彷彿，大同堂裡又傳來老人家講課時激昂的聲調；依稀彷彿，在阿中的環山步道上，又看見那熟悉的背影疾步勁走，漸漸地消失在小徑那端。……

　　師，永遠在生命的轉彎處佇立守候。

　　師，是天長地久、生生世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