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意茹  2004-05-01 12:10

脫掉了自視聰明、戳破他人漏洞的「新衣」，
我終於了解到，
如果，這是　上帝給他的功課，
有一天他自會看見，
好朋友就是陪著對方經歷人生教訓的人。

　　最近上的法文課原本讓我很緊張，因為這次學的是如何把中文翻譯成法文。不過一看到老師拿出來的作業，我就笑了。因為翻譯的是「國王的新衣」，童話故事。

命運不在算命的嘴裡

　　故事中那位所有的人都知道他很笨的國王，在我們逐字逐句緩慢地斟酌翻譯之下，再度重複了他那愚蠢的行為。這個注定愚蠢的故事，讓我有點不耐煩，但是，也讓我重新反省起，到底什麼是我生命中迷惑不覺，重複犯錯的「新衣」。

　　這件事情有多麼地難哪，聽聽我朋友告訴我的一個故事就知道。有一陣子他正為生活中許多不確定的事情煩悶不已，發現前途茫茫，於是他想到要去算命。但是，當他終於下定決心的時候，已經是某日的半夜，哪兒會有像7—11那樣整天開著的算命攤呢。於是百般聊賴之際，他便扭開收音機。真是湊巧，剛好收音機裡傳來的是一個Call—in的算命節目。於是，我的朋友仔細地聽，他想說不定會有人問出他想知道的答案。

　　結果，打電話進來的是一個歐巴桑的聲音。

　　「我很煩，煩到睡不著，想要請你幫我算個命。」

　　廣播那頭的主持人便問她：「歐巴桑，那妳幾歲？」

　　說到年紀，歐巴桑的音調馬上轉變，顯然是有些驕傲地說：「我明年就九十歲了！」

　　我的朋友聽到這裡，像是被「當頭棒喝」地敲醒了一下。

　　他想，真是可怕，一個人可以活到九十歲依然沒有能夠擺脫生命中無限煩悶，和看穿未來永遠只是一場迷霧的智慧，真是可悲到讓人心驚。於是，他當下覺悟，算命的幫助有限，最重要的還是要靠自己去經歷自己的未來。

最好讓「當局者」自覺

　　聽完他跟我訴說的這個故事，我心想，不是老早就跟他說過了嗎。但是，我卻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靜靜地把這個故事聽進去。這是因為我最近看到法鼓山有一個戲劇表演，題目叫做「笑笑不講話」。

　　這其實就是佛經故事裡面的「捻花微笑」。以前我看到這個故事，會覺得那位有智慧的老師實在很悶，為什麼明明知道又不說，只會在那邊奸奸地微笑，那不是讓一頭霧水的人太難受了嗎。

　　我也曾最討厭「旁觀者清」這句話，因為我覺得，那樣「當局者」不是太可憐了嗎。就是因為這樣，所以我總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偏偏我又經常過度聰明，以致於尖銳無比，常常講得對方如坐針氈，恐怕回家去好幾天都睡不著覺，免不了我又要多接幾次訴說困擾的電話，算是「售後服務」。

　　老實說，不說別人，我自己都不太喜歡太「覺悟」。有些事情明明自己也知道卻裝做不知道，是一種自我保護。於是，我最近也稍稍有了另外一種覺悟，就是，就算知道什麼事情，還是「笑笑不講話」，因為如果這是 上帝給這個人的功課，有一天他自會看見。當他還在「沉淪」之際，不管誰跟他說什麼，他也是不會了解的。好朋友就是陪著對方經歷人生教訓的人。這是我最近脫掉的一件「新衣」，不知你的「新衣」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