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意茹  2003-06-01 11:30

在這一連串的好好壞壞當中，
我的心情已不再跟著擺盪，
有些表面上看來好像是壞的事，
有時反而會出現好的結果，
就像快樂雖然不能長久，
然而痛苦也一樣。

　　每隔一陣子，我就會陷入心情的愁雲慘霧當中。有時候是不明白為什麼我這麼不幸？有時候則是為別人的遭遇感到憂心。不過，我的心情和別人的遭遇，從長遠的人類歷史，或是神的眼光來看，其實都是一時的。沒有長久的好運，也沒有長久的厄運，快樂雖然不能長久，所幸痛苦也是一樣。

　　對於這件事情體會特別深刻，是因為今年開始發生的種種意外。

　　今年初，我意外地腦震盪，醫生判斷至少半年到一年不等的時間，我會一直都在頭痛、頭暈、噁心、健忘和疲憊當中，這對於工作需要用腦的我來說，真是苦不堪言。

　　偏偏我護理系的大學同學，在台大醫院加護病房做事，卻跟我說，她的工作基本上就算是我這種身體情況也可以做，她還開玩笑地說，因為根本不需要用腦，已經做得很習慣了。我本來已經非常自怨自艾，又聽到她這麼說，不免開始怨恨起自己年輕時候不懂事，為什麼當初不留在醫院工作就好了。

　　可是，過沒幾個月，事情卻有大逆轉。

　　我因為寫作工作的關係，得到貴人相助，獲得很好的治療，腦震盪的症狀不但很快地減輕，而且在我樂觀地想來，為了彌補受傷的不足，說不定腦力和毅力還比以往更強一點，生活和工作也漸漸地可以跟過去的速度接軌。

　　但是，我的大學同學卻開始跟我透露她工作上的負擔越來越重，她被分配到要去照顧得到奇怪疾病的病人，就是過了一個多月之後，經過新聞媒體的報導，大家才漸漸熟知，並且談之色變的ＳＡＲＳ。（但是她至今還是跟以前一樣認真地工作，把ＳＡＲＳ當成她工作的一部分在面對。）

　　在她幾乎沒有正常休假，工作負擔加重的同時，大部分上班族也為著要如何預防ＳＡＲＳ傳染而備感壓力，可是，我因為在家裡工作，幾乎不需要出門，又是習慣自己煮自己吃，可以不受ＳＡＲＳ影響，於是，根據距離ＳＡＲＳ威脅的遠近，我好像感覺到自己有一點幸運。

　　但是，過沒多久，出版社的編輯就跟我反映，因為ＳＡＲＳ的關係，大家都不逛書店，所以出版景氣不好，當然很多新書計劃就得擱置。

　　然後，我另外一個出版社的朋友卻又跟我說，因為ＳＡＲＳ的關係，為了搶救書市，很多書都打很低的折扣。對於買書很「敗家」的我來說，這當然又變成好消息了。

　　最後，在這一連串的好好壞壞當中，我的心情已經不再跟著擺盪，我突然明白，原來命運就是這麼一回事。

　　每個人都在人生裡面選擇或被選擇了一個位置，就算乍看之下好像是壞的，有時候反而會出現好的結果，就像人家說的「風水輪流轉」一樣。

　　我想，今天不管選擇什麼樣人生的人，都應該隨時有這樣的體悟，來對「明」字做反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