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惟成就個人 更造福大我
鐳力阿道場/吳光呼 2000-06-01 11:30
師尊已將「尊嚴」履踐於自重人重的聖賢遺風,
更無限擴展為對兩岸同胞,
乃至於全人類的慈心關懷,
希望人人都有生存的尊嚴,
保有生命的和諧。
一碗泡麵
興匆匆的掀開碗蓋,熱騰騰、香噴噴的一碗隨緣泡麵立時呈現眼前,令我食指大動,迫不急待的伸箸而下,欣然享用這頓晚餐,就在大快朵頤之際,忽而一連串的前塵往事紛紛浮現腦海,時空交錯,五味雜陳,沖淡了食慾,也喚醒了一段值得回味的心路歷程。
大約九年前的一個夜晚,八點檔連續劇才剛結束,師尊與隨侍同奮一行數人,甫由紅塵弘揚 上帝真道返回鐳力阿道場,就在隨侍同奮皆忙於卸下行囊之時,忽見師尊碩長的身影出現「無為居」的紗門外,呼喚大廚並吩咐:「只要給我一碗泡麵就可以了。」記得當時的我初皈教門,習氣深重(迄今猶然),自以為是的認為九十高齡的師尊居然也會喜歡泡麵,還真是時髦。但此時此刻,仔細回想,這是師尊不願麻煩以飽受旅途顛簸的侍從同奮,再費事張羅誤時的餐點,簡單方便的解決了民生問題,但也由中體會以教為家的師尊,為弘教救劫而奔波忙碌之一斑。
記得初入鐳力阿工作,對師尊的一切皆感好奇,想像中,師尊的三餐飲食應該是精緻而豐盛,但經過一段時日的觀察,發現竟是非常的簡單,同一菜式可以連吃數餐而甘之如飴,迄今猶記得清楚,那份量稀少的一小碟,一小碗被同奮冠稱的「仙菜」,在滿懷期待地嚐過之後,卻是大失所望,日久更連多看一眼的念頭都提不起,每逢因師尊下山弘教而要大家分食以免浪費時,我都避之惟恐不及,這種貪嘴挑食的習性,又豈能體會清心寡欲、甘於淡泊的大道蘊含其中啊!
萬佛城中與師心相應
去年六月有機會走訪了舊金山萬佛城,初到之時,心有一絲門戶之見而不自覺,直到隔日,先是參加了大雄寶殿的誦經日課,再入境隨俗的尾隨眾僧侶列隊唱誦佛號,魚貫步入餐廳,就座後,餐前的「臨齋儀典」氣氛祥和的講我引入一片佳境,而當最末一句:「當願眾生,禪悅為食,法喜充滿。」傳入耳際的當下,很奇妙的是「皇誥」聲竟然不由自主的從心底默誦而出,與「眾生」、「法喜充滿」之意境相親相應,頓生滿腔的感動,在頗為訝異的心境中,體會「道」的相通相融,並無你我之別啊!
無可揀擇的盛了一碗糙米飯並水煮的青蔬,在口感粗糙淡然無味的咀嚼吞嚥中,忽然驚覺自己長久以來貪戀口腹之慾的積習難改,面對如此素簡的蔬食,恍如當頭棒喝般「羞愧心」突然大作,一波強勝一波,翻騰洶湧難以招架,尤其當品嚐到刻意滲水西式的花生醬時,更是羞愧到了頂點,心知肚明,同是修道人,我自愧不如啊!
佛家戒語:「財、色、名、食、睡」地獄五條根,觸目悚然,檢視自己由台灣到美國,有哪一項經得起考驗?對照此地的簡樸教風,再回顧自己的學道生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而猶有挑剔,捫心自問我在修什麼道啊!在良心自譴中,一片淚眼矇矓,頭愈低垂,真無地自容!
絕未想到,師尊的心教、身教、言教,要經歷多年後,飛越千里外的時空才得到印證體會,心中感觸無限,既悲一己之愚蠢,終日流轉於「食色」二性、「貪、嗔、癡」三毒的桎梏中,時而清醒,時而昏沉,亦喜於終能見境思過,猛然警醒而有悔悟。
一碗泡麵啟示深遠,師尊的教誨確是超越時空無所不在。
尊嚴
「一個人要活得有尊嚴!」不止一回聆聽師尊氣勢磅礡發自肺腑的開示,迄今仍歷久彌新。
民國八十年十一月,九十一歲高齡的師尊,住進台中榮總,動手術刮除「攝護腺腫大」,總共刮除了一百七十五公克的良性腫瘤,創下一項醫療紀錄,返回鐳力阿靜養期間,依舊照常視事,並每日撥冗練習站樁,由每次只能站幾分鐘到後來能站三十分鐘以上,對於如此年高的老人,能有這般驚人的意志,仍然強烈的自我要求,奮鬥不懈,勤苦鍛鍊體力,以維護一己之「尊嚴」,除了五體投地的敬佩之外,也有更多的羞慚,因為我曾經練習過站樁,卻是不耐痠痛半途而廢。
屢次重申尊嚴重要性
體能恢復後,師尊再次回到大同堂授課,引頸企盼師尊早日康復的兩院學員,早已熱烈鼓掌歡迎,師生間情感澎湃激盪,在一片歡愉氣氛中,師尊一如往昔,聲如洪鐘,一派天真流露,暢言發病原因與治療過程。當時由於台獨危機造成的朝野對立及中共的嚴重警告,甚至欲以武力解決,際此關鍵時刻,師尊為了確保台灣兩千萬同胞的生命財產安全,於天道上毅然肩負起台灣地區同胞的共業,於人道上自民國七十八年元旦,第三期保台護國法會啟建以來,即持續不斷的勞心、勞力、勞神為救劫而奔波,面對台獨危機,更是立即發動全教祈禱誦誥,一面奮力運作鐳炁真身大法,「靈肉佈施甚巨,身、心、靈交瘁,以致突然造成九十一年來第一次排尿閉塞現象……」手術後遽減十公斤的師尊,絲毫未損他老人家的豪氣萬丈,侃侃而談。
看似平凡也有病痛折磨的師尊,卻有懷抱天下蒼生為己任的非凡情操,能有機緣親炙,真不知何世修得之福,印象深刻的記得,師尊此時又再次重申:「人要活得有尊嚴,不能喪失尊嚴而活啊!」語帶玄機的沉重呼籲,到底何意?惟以個人一向腦力遲鈍,也只能一直停留在「不為五斗米折腰」的層次上打轉,徒使師尊一番寓意深遠的教化,同對牛彈琴般空留遺憾。
民國八十三年十二月,師尊終究是肉身過度操勞,已到不堪使用的地步,住進了光田醫院,記得有一日與侍從同奮合力推著躺臥病床的師尊,前去核磁共振室檢查,等待中,忽而起心動念,執握師尊的右手,默唸廿字真言想為師尊炁療,但看似閉目熟睡的師尊,卻輕輕的抗拒,令我一驚,即使在這種情況下,師尊仍有極力維護「尊嚴」的反射動作,而在核磁共振造影的過程中,師尊亦不任人擺佈,即使在輕微的麻醉下,他老人家亦有「自主」性的反射動作,難達靜態下造影之要求,斯情斯景,仍記憶鮮明,然而此時此刻才忽然開竅似的豁然明白,師尊視「尊嚴」如此重要的意義所在。
行理兼備的修持體系
回顧師尊的精神講話:「一旦兩岸的中國人,發生流血戰爭,全世界的中國人將有何『尊嚴』可言,不論走到哪裡都抬不起頭來,惟有兩岸的和平,才有亞洲的和平,也才有世界的和平。」顯然的師尊已將「尊嚴」不僅是履踐於「自重人重」「自侮人侮」的聖賢遺風,更無限擴展為對兩岸同胞,乃至人類的慈心關懷,希望人人都有生存的「尊嚴」—不受天災人禍的迫害,遠離生離死別的苦痛;保有生命的和諧—家家安居樂業,男女老幼鰥寡孤獨者皆有所親、有所養、有所依。師尊更常言:「天堂就在人間!」勉勵同奮行持基本奮鬥功課,奉行「三要」、力行「三奮」,齊心一志共同締造人間樂土,恍然發覺師尊的言教、心教、身教是一脈絡分明,行理兼備的修持體系,不惟成就個人(小我),更造福全人類(大我),以往愚昧不覺,如今才略有所知,何其鈍哉!
終於,師尊燃盡了生命的餘光,猶一以貫之地以己身贖民罪,歪歪斜斜親書:「中華一家」之請命,遺愛人間,親證「獨立人天上」「常存宇宙中」的永恆精神生命,為生命的「尊嚴」立下千秋典範,追憶至此,忽覺一股暖流注入心坎,滿佈週身,當下心領神會的挺起胸膛,心嚮往之!
回家
民國七十七年九月,中秋節前一日,於天極行宮「育樂館」中,初皈的我,首次見到甫由百日閉關修煉完成鐳炁真身的師尊,在熱鬧滾滾人聲鼎沸的慶祝餐會上,暗中仔細觀察這位引進人口中的得道高人,但見師尊、師母穩坐人群中,神態自若,靜如淵嶽般,有一股與眾不同的氣勢外,就如同鄰家的爺爺奶奶一樣無啥稀奇啊!
莫名狂呼我要回家
但過了三個月,個人跪誦了近九萬聲皇誥後,在台北始院再次見到師尊時,心中竟莫名所以的狂呼:「我要回家!請帶我回家!」一時之間悲心湧現,幾經壓抑,卻也來得快去得也快,待一切平靜後,不免暗自尋思,這是怎麼回事?那嚷著要回家的聲音從何而來?是誰在發聲?就算是回家又何須如此激動,顯得的除了人間的家之外,一定還有一個我所不知的家?是在天上?師尊真能帶我回去?一連串的疑問,此起彼落真不知從何問起,殊不知,我已和每位前來報名參與靜坐班的同奮一樣,機緣成熟的來到了攸關生死大事的殿堂前,靜候師尊的指引渡化了。
或許是與鐳力阿有「債」須要了結,在靜坐班結業後,放下一切俗緣,前來鐳力阿擔任環境維護的專職工作,每日仍遵循師訓,行持五門功課,尤其是對誦誥與靜坐興趣特別濃厚,因為內心深處一個重返天上故鄉的願景,深深牽引我朝此方向努力,對於能日日見到師尊,固然欣喜自己何其有幸,具此殊緣,但也每每自慚於一身濁染而時時逃避師尊洞燭先機的法眼,因而,即使千載難逢的明師當前,卻有咫尺天涯遙不可及之嘆!
儘管不能盡如我意,師尊的教化卻也來得無聲無息而震撼人心,記得初到鐳力阿就職滿百日後,第一次休假下山回家,一路上就彷彿是飛出牢籠的鳥兒,興奮無比,面對再度重現眼前的紅塵萬象,有一分疏離,更有幾許誘惑,道欲並存、靈肉衝突真是無時無之。這隨境起伏的滾滾思潮中在車抵干城站時嘎然而止,狂心頓歇起身移步之際,忽然師尊的顏容未經貫念的清晰浮現腦海中,剎時一種備受關注我不孤獨的感動溢滿心胸,當下就有立即折返鐳力阿的衝動。抵家後心不在焉的坐立難安,待不到假期結束就匆匆返阿,這種情形直到約一年後才解除,這是師尊的護佑?還是怕我不耐勞苦半途落跑的媒壓?如今已無追究的必要了。
謙下應人隨機顯現
師尊的不言之教,並非立時就能清楚明白,然而一旦功夫到了豁然體會師意的剎那,感恩、追思之心豈是筆墨所能形容。有一回,跟隨侍從同奮陪侍師尊散步於環山步道,行至一段上坡小徑,不經意的忽見師尊右手肘處,棗紅色的毛衣破了一個大洞,當下心中竊笑不已:「一教之尊,衣著怎會如此寒酸……。」正所謂「下士聞道大笑之」的寫照。於時光流轉中早已忘卻此事,但數年後,一個寒冬的清晨,翻身下床,隨手套上毛衣,就在頭手甫一探出衣籠的當下,忽然腦中轟然一響,有如一個悶雷般,愕立當場,師尊當年那件破舊毛衣旋即浮現腦海,強烈的震撼中粉碎了當時頻頻出現的虛榮物慾,只是師尊「惜福、節儉、感恩、念舊」的禪機,要如此之久才能解悟,實在夠笨了!
●師尊的不言之教,功夫到了才能豁然體會。
「內心謙下是功,外行於禮是德」「心即不輕,常行普敬」這是六祖慧能的慧語心得,充分展現出大師的智慧品德,個人有幸,也親睹師尊於語默動靜之中,自然流露出媲美先聖的「謙下」功夫。記得在修道學院一年級時,師尊召見兩院學員個別談話,輪到我時,一進入院長室,只見師尊踞坐沙發,翹起二郎腿,一付怡然自得的要我坐下,先問一些課業問題,即默默無語,就在此時我的凡心妄念貿然啟動,心中質疑:「一教之尊怎可在學生面前翹腳……。」兩眼就有所注的盯視師尊那隻高蹺的舊運動鞋上,約十多分鐘後,師尊似有所覺的由靜思中出離,先看我一眼,再看自己的腳,然後慢慢的放下。哇!師尊竟然能接收到我的念波而糾正自己,回憶當時確有一種勝利的快意,但是數年後的今天,才猛然體會,這視師尊面對弟子的無理取鬧,而氣度非凡的默然接受,畢竟是一代宗師,「謙下應人」隨機顯現啊!而我在年歲日增,生理日漸老化後,才體會到老人翹腳的需求,對當年的魯莽已追悔莫及,而重要的是,由師尊的身教中,我學到了什麼?
「誠於中,形於外」是儒家修養之極致。另一次師尊於面談結束後告訴我:「你去告訴某某同奮,有沒有空,有空的話請他過來談話。」乍聞師尊這句話,竟然心神震動,悲心閃現,只覺得望之儼然的師尊,卻是如此的和藹可親,一句簡單的普通語言,能令聽者頓生「至誠感人」之反應,終我一生學也學不會啊!尤其是近日再次聆聽師尊於第三期師資高教班的上課錄音帶(即靜坐要義)才驚異發覺,師尊字字句句中都包含了無限的至真至誠,至情至性,只是當年坐在台下的我,頑如朽木,絲毫不能聽出師尊急切造就同奮之苦心,真是不堪回首的紅塵濁染,徒然蹉跎了多少歲月!
當「回家」的訊息,第一次由心中覺醒,十二年來日益堅定的深信,今生今世必將終結這生生世世顛倒輪迴的宿業糾纏,了脫生死,重返帝鄉已是奮鬥的終極目標,師尊、師母雖已相繼證道,然而留下的心教、言教、身教已深植同奮心中,正引導我們一步一腳印的尋原路「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