奮鬥十年群英榜之四
熊敏晨 1990-10-25 10:20
路遙知馬力──無欲無求的陳敏忠同奮
子時,萬籟俱寂,始院偌大的光殿籠罩在靜默中,暈紅的盞盞宮燈照映下,縷縷上揚的檀香飄渺悠揚彷若上達天庭,氤氳整個光殿裏,夜晚的輕風涼沁,偶爾拂掀起殿中的布縵,一個嬌小的身影虔誠地叩誦著,從她微閉雙目仰首,彎腰俯伏的韻律節奏中,你彷彿可以感受到那種天人交泰的光輝從她的動作湧現,時空在那每一剎那似幻化成永恆。
因煉法技以百日為基礎,因此每逢子午兩刻你總是可以看到敏忠幾乎風雨無阻的在光殿出現,跪誦皇誥結束後必是接著打坐,日復一日這樣持續不輟的功課,對她來說似乎早已融入她的日常生活習慣中,再自然也不過了。也許就是這樣的持久未怠,使得已經年逾不惑的她,還經常被陌生人一口咬定她才廿來歲,而嬌小玲瓏的身材,溫婉和煦的笑意迎人,更是直接成為確認她還年輕的有力佐證,於是「小仙女」便從六十六年靜坐班後成為我們對敏忠的暱稱。
談起小敏忠,很難對她勾勒出具體而微的形象,略帶迷糊,不拘小節,對很多事都透露幾許「大智若愚」的氣息,讓人在詢問她許多細枝末節時,往往都想大歎三聲無奈,因此問她何以會報名參加中華民國宗教哲學研究社舉辦的第二期正宗靜坐班,她表示當初只是聽到她的朋友阮光華在新店學打坐,便與友人相偕衝到宗哲社,傻呼呼的闖進來不加思索地便填妥報名表,上課期間,只覺得師尊在「講仙古」(台語),無法確切體認到師尊的微言大義,然而一待便是十年光陰匆匆而逝。
童年歲月 多災多難
在嘉義頂六一個鄉下度過兩年童年歲月的敏忠,自小便是多災多難。父親是小學教員,因此分配住在日據時代的舊式宿舍,約一歲多時,曾頑皮地將母親剛沏好置於茶几上的熱水瓶打翻,小小的身子馬上被滾燙的開水盡數遍灑,父母急得把她送至附近診所急診,奇蹟似的除了身上一些水泡及剛換的新衛生衣在急救時剪壞外,病情並未惡化別無大礙。
兩歲後,舉家搬遷至嘉義市郊,八掌溪附近,小學四年級的某日下午,敏忠心血來潮至後庭院井邊瓢水準備盥洗,然因雷雨剛停,水泥地滑溜,一個不小心整個人摔滑至井中暈厥過去,所幸井水高漲,個頭嬌小的她居然飄浮在水面,在熙攘的吵雜紛亂聲中悠然清醒,只見鄰居們七嘴八舌地圍繞井邊商議如何將她救上岸來,最後在一位丘叔叔指引下奮力攀抓著他的腳踝才得救,上來後,媽媽心疼地煮了兩碗豬腳麵線給落湯雞的他們討吉利去霉氣,敏忠邊敘述邊樂得直重覆說:「吃豬腳麵線咧!」那一刻時光彷彿倒流到那年,一見到豬腳麵線便馬上把剛才劫難忘得一乾二淨,像個沒事人般憨然傻笑的小敏忠。
民國五十二年,關仔嶺火山爆發,整個嘉南盆地有如在煮沸的鍋蓋上震撼得搖晃動盪中,小學六年級的敏忠剛惡補完,好不容易經過千辛萬苦才顛簸跟踉蹌地狼狽抵家,未進門哥哥面色凝重地告知她,適才發生劇烈地震,家中唯一倒塌的那片牆,不偏不倚地壓垮她的床鋪,那時距離她平日就寢時間不過十來分鐘,雖僥倖逃過一死,然而已飽受驚嚇的她,卻發寒打顫了整個晚上,輾轉難眠。
俗諺:「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災難頻仍的她,長大後輕易地接 上帝教初期因緣,是否正應驗上這句話呢?
誠心自省 改善現狀
靜坐班上課期間,工作繁忙的她,無暇與同期學員般能圍繞師尊、師母兩老邊暢談,除了週六、週日偶爾煮頓飯與大夥共餐外,其餘時間趕到教院便直趨光殿打坐,下坐後便匆匆離去,對於原先以宗哲社名義加入,而後天帝教復興皈宗,對她而言,僅是名稱上的不同罷了,從未生出任何排拒疑惑或者不滿念頭。十年了,敏忠始終把帝教當成自己的家般付出愛及耐心去無微不至的關懷,偶逢週末假日,沒有排值班司廚同奮,她只要有空便親自下廚巧手慧心弄出一桌清淡雅緻的飯菜,也許是受到她溫柔婉約的氣質散發出的親和力感召,許多與她僅有一面之緣的同奮,在遭逢挫敗難題時,總會自然地親近她暢談心中煩悶疑慮,敏忠用她慣常不慍不火的語調表示:「我在這裏成長,這裏不論好壞,都是自己的家。在這世上沒有完美之處,就如我們每一位都非十全十美的人,假若你認為教院那兒有所欠缺,怨懟或生排斥之心都沒有用,問題仍在那裏;最重要是思索著如何改進可以改變的情況,除了反躬自省外,還必須自己親自動手去做、去行,耐著性子盡全力去改善現況,不被周遭人事影響,秉持著自信樂觀進取的人生觀,才是上上之策。」
自嘲身體是台「破機器」的敏忠,從小感冒就陰魂不散地伴隨她成長,每逢入眠,咻咻的哮喘及咳嗽連連在夜裹聽起來總是那樣驚心動魄,上有兩個哥哥,因此被父母視為掌上明珠百般疼惜的敏忠,也不免被媽媽歎息地說:「你爸半個月薪水都花在你身上囉!」直至成年身體孱弱依舊,民國六十八年底開始跟隨師尊學習打坐,百日築基後下半年,尤其是六十九年嚴冬可謂為生命轉捩點;過往逢冬全身便如跌入冰窖般四肢冰凍難奈,媽特為其準備十二斤的大棉被,入睡後,氣溫陡降,身體常因熱量不夠而凍醒,打坐後不但體溫增加,感冒次數遞減,身體狀況明顯好轉,現今的敏忠已不須依賴藥物,除非病得嚴重已絕少看病,宛若脫胎換骨。
病痛遠離 脫胎換骨
民國七十五年師尊籌辦第一期師資高教班,或許是敏忠一向自求多福瀟灑自如、無所欲求的個性,讓師尊也發起急來。召見了敏忠:「你不來閉關,我就把你的道名收回來。」當時的她還傻不愣登地回話:「收回道名,沒有關係啊!」這句話讓旁邊同奮笑得摀住嘴彎下腰,忙把她拉到旁邊曉以大義一番,後來她想想打坐滿不錯的,才決定參加了第一期行列。
在天極行宮閉關每日定期的四坐及例行的功課,原本並沒有特異之處,孰知第四、五天左右,子坐剛下坐,才在宿舍榻榻米躺下(當時坤道宿舍在現在二樓辦公室中),一團強烈發光的火球眩目燦爛地從遠方上空角落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急速俯衝而下,穿透牆壁阻隔,「咻!」一聲進入敏忠胸口,那火球燃著無垠亮光卻不刺目,乍見以為極為燙手,一觸後覺知十分溫煦,暖融融地進胸口處後從任脈往下行,直至丹田立即回縮,不旋踵便消失,幾秒中變化恍若夢幻。第二天後敏忠即感到肺部明顯疼痛,未閉關前肺尖便常有痛點,且偶有窒息感。運用現代儀器Ⅹ光卻照不出病因,「以中醫觀點來看,可能是氣滯吧!肺部的肌纖維已經產生病變。」她只得自我診斷地猜測,自那晚後只要一上坐,右邊肺氣管像被撞傷般持續痛得令人難以忍受,只能用力咬緊牙關,每回都得硬著頭皮熬過極長一段時間,直至痛感消失才能真正舒緩口氣潛心靜坐,就這樣她老是最後一個下坐,而她竟然傻得不知求助他人或是稟告師尊、師母。「你知道嗎?我痛到最後,每一想到打坐就怕!與原先對打坐的感覺截然不同!」就這樣傻傻莫名所以的痛了四十多天,師尊要求閉關弟子們分別上台報告感言,一聽她狀況如此嚴重當下愣住,隨即叮囑她出關後務必還要繼續打坐。
「那一年是民國七十六年吧!」敏忠遵照指示每天一遍一叩首的跪誦一千遍皇誥,至少打一坐如此地持續了百日,就這樣四個月內陰晴無缺從未間斷,誦滿十萬遍皇誥,敏忠此刻面龐呈現難得的肅穆:「過程有些辛苦,因為體能不佳,從開始的每日兩百、三百,增加到一千遍,約一個月後,背部感到越來越僵硬,但一想到若緩慢下來,就無法在四個月完成目標,只好忍著持續誦唸,大概再過一個月,僵硬部位開始縮小範圍,剩下脖子處的不適。」所以她的感受非常深刻吧。在緩慢規律的誦誥中她深切體悟到,她之所以能不輟地持續,全憑藉著極大的毅力及耐性,其中專注力的凝聚更是無以言喻,而原本因苦讀而造成眼壓高之症,連帶影響到頭部發脹眼睛疼痛,視網膜微破裂,視力亦嚴重減退,在誦完十萬遍誥後,大部份病症竟不知不覺地消逝無踪。這當頭敏忠又忽然憶及她的八字老師曾事先警示她當年有殘疾之虞,回想起來,倒有幾次輕微的摔交,僅折斷了傘骨,弄髒衣衫而已,別無大礙。說罷,小敏忠又露出毫無設防的微笑。
漸通事理 領悟不同
談及敏忠學習八字的動機,她只是想由命定中知曉自己缺陷何在,進而能積極改過。約莫是三十四歲那年,她的老師一直覺得敏忠的命運不按牌理已與八字中所現相悖離,好奇之餘為解除心中疑惑,便找位佛教界通靈人士以相印証,她一看之下愣了會兒只說了句話:「我在地曹裏找不到妳的資料,唯一能肯定的是你是從天上下來的。」邊說還用手朝上指了指,當時敏忠心上突然顯明地浮現師尊上課時一句話語:「一修便能脫離畜生六道。」清虛宮弘法院教師講義第二集第十一講中:「同奮須積極培養正氣,加強親和與祈誦兩誥,到達一定熱準,則上天會恢復他的原籍,原靈就會來與之親和,天人同修,共勉共奮,更由於正氣的加持『寄籍』消除……自然而然逢凶化吉,可以救世救人了。」豈不與此相呼相應?
至今仍雲英未嫁的敏忠,二十八、九時在不知不覺中僥倖逃過一場被外面所謂通靈人士及命相專家鐵口直斷「絕對逃不過的孽緣」,很少杞人憂天,酣然自足的她,對於結婚一直自然地沒有意圖及完整概念,她以為這檔事只能順其自然,至於擔不擔憂其他問題呢?她一笑如弦月:「沒關係!船到橋頭自然直!」
個性單純,不善鑽營的敏忠十年來不管在社會上或帝教雖曾遭遇一些人事糾紛,對她而言似乎並未造成太大影響及困擾,自喻腦袋不開竅以致生命管理不及格的敏忠表示,年事漸長中,逐漸學會圓融理事及以大體觀察事物,當初師尊殷殷切切的諄諄師語,因為不解而不覺珍貴及特出,如今經歷社會的歷練,累積經驗已慢慢組合而稍微能融會貫通起來。今年六月間被師尊徵召進入財務中心擔任出納工作,和藹熱誠的工作態度及高度敬業精神讓同奮倍覺親切及讚佩,你很難從她口中聆聽到侃侃論述的高深義理,但假若你是細心的,肯靜心觀人的,你可以看到她自然地流露綿綿不歇的親和力,這個需要用心去體會涵泳,而無法言傳的人,就是小敏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