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過從前,止步蘇州(上)
撰文/維生首席 攝影/卓靜智 2002-12-01 11:25
樸園外的冷巷
止步在大石頭巷,危樓、頹壁、冷巷,如此蒼涼。
劫火、紅流五十年,苦難滄桑,都塗抹在斑剝的粉墻。
繁華零落了,吳儂軟語依舊,解了鄉愁,添了悵惘。
站在牛車弄三號大門口
百年,三萬六千天,日月輪迴照亮過這扇門,寒風冷雨也曾敲打過這扇門。
盡責任守住啊!擋住了太陽旗的暴力,卻抵不住紅衛兵的災難。那搗門的鐵拳,一夜幾遍。
日出日落,亢昂不屈地,守著暮暮,等著朝朝。
站在三號門口,不忍扣門,不敢扣門,怕驚動了疲倦的門神。
小院老井
掀起老井的蓋頭來,掬起一勺清涼的井水。
這是祖先飲過的水,老井邊還存留著老祖母的溫馨,飲水思源的子孫,掬起一勺井水。
九月,落葉季節,常春籐遮不住斷垣半壁,滿地落葉掩不住小院的憔悴,舊書齋窗下栽種的幾竿修竹,連根拔去了。葉落歸根的子孫,掃不盡落葉,尋不到根。
小店思古
小店,原是大門墻裡的「轎廳」,轎廳是孩子們梅雨時季嬉樂歡笑的小天地。
黑漆門廊下,大紅的燈籠高高掛,大門前的大石頭巷,遺留下多少先人去去又來來的腳印,是那麼緩緩悠悠,平平安安。
小店前,曾經有一條曲曲彎彎河道、水巷,傍著黛瓦粉墻有一條曲曲折折青石板小道,路堤上,有一條橫跨河汊水巷曲曲拐拐的石橋,橋下泊繫著小舟,正是小橋、流水、人家。如今剩下一截橋墩石柱,作為思古的符號。溫柔的水鄉的懷念,一如姑蘇台上的嫵媚西施,寫在歷史的字裡行間。
大門破落了,拆除了,小店正在重修,店主人明明白白懸掛著「利民」,暗暗地譏諷著問:「福國」的人如今安在?
竹苞松茂
這裡是時光隧道,帶我們走過從前,前有先人,後有來者。
就從這裡,傳過來一盞燈,傳過來一把火,傳過來一張紙。一手接一手,從前接來,一手傳一手,向後傳去。
「竹苞松茂」固是祝福,亦是見證,這平凡的一家人,有竹的氣節,有松的耐寒。
天井一角
小小院落,小小天井,有過春、夏、秋、冬。有過一百年的夏霞、冬雪、春花、秋月。
如果二十年是一代,一百年天井裡有德臣、壽臣、樸臣第一代的春秋,也有穀年、松年、潮年、熙年、惠年的童年,更有小春、小松、小鼎、小濤的歡樂。
小小天井,小小的天空,是一代代人仰望過、禱告過的天空。
小小天井,小小的土地,是一代代人匋匐過、親吻過的土地。
有竹馬,有陀螺,有魚缸,有鳥籠、有蟋蟀、有寒蟬。現在西窗下,祇剩下兩盆憔悴的蘭花,彷彿在說:不如歸去伴煙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