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南基督衛理公會教會的包容性
駐紐約特派員 馬莉 1995-05-25 10:25
教會的努力，使黑白融合共存。由黑人牧師主持白人信徒的教會，更是開創了先例。
在美國現今社會中，黑白融合已經是相當普遍了，尤其是在學校裡，在工作場所，在公共設施內、餐館中，以及體育運動和娛樂等等場合裡，已經沒有什麼問題。以往世人所熟悉的黑白對抗情景，似乎也將成為明日黃花。
上教堂做禮拜種族劃分仍是非常分明
可是，在住家環境上，黑白融合還是一個相當敏感的問題。特別是每到星期日上午去教堂的時候，白人到白人的教堂，黑人到黑人的教會，好像已是社區中一種正常的現象。尤其是在美國南部和其它美國絕大部份地方，這段星期日上教堂做禮拜的時間，黑白膚色種族的劃分是非常分明的。
以筆者所住的紐澤西州西田城（WESTFIELD,NJ）來說，這只是一個三萬多人口的小城。但是，星期天去天主教堂望彌撒，滿滿的教堂裡，放眼望過去，全部都是白人，看不到一個黑人，因為，住在同一城的黑人，都到黑人自己的天主教堂去了。雖然東方人屬於例外，這卻是筆者所沒有想到的事。
白人教會引進黑人牧師主持禮拜主持教會
因此，在白人去的教堂裡，要想看到由一位黑人神父或是黑人牧師主持彌撒或禮拜，就好像是在有名的「有色人種進步協會」（N.A.A.C.P.）中，由一個白人來擔任大會的主席一樣，實在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
可是，這種不可思議的事，近半年以來，已經開始發生在美國南部的基督教會裡了。一個在阿拉巴馬州大城伯明罕（BIRMINGHAM,ALA.）郊區的基督聯合衛理公會（CHRIST UNITED METHODIST CHURCH），和北卡羅林納州的大城夏拉（CHARLOTTE,N.C.）的一所聯合廣場衛理公會教會（PLAZA UNITED METHODIST CHURCH），原來都是白人聚集的教會，但是，由於這兩大城市中的黑人人口逐漸增加，白人教會先是開始接受黑人教友前來做禮拜，而最近幾個月以來，這兩個教會竟已先後引進了黑人牧師來主持星期日的禮拜，並進一步主持整個的教會。
在美國的南方，黑白的融合，本來是一件不可想像的事。因為，距今將近四百年前，第一個非洲人抵達美國後，全部的黑人幾乎都是以奴隸的身份附屬於南方權貴和大地主的家庭中。因此，美國的南方人，種族歧視特別強烈。一九六０年，美國聯邦政府在甘迺迪和詹森兩位總統任期內，曾經強制執行民權法案，使黑人種族在社會上和學校裡融合，造成強烈的風暴與很多慘案。
卅多年以後的今天，黑白之間在教會內開始混和融合，平等分享教會的權力與合夥的關係，雖然很不容易，當然多少也有些勉強和緊張。
使黑白教友融合不分是美國教會開始改變的一種現象
能夠促成黑人白人在教會中的融合，實在要感謝基督衛理公會教會的努力。除了上述的兩個地區教會以外，衛理公會在北卡州的布瑞瓦市（BREVARD,N.C.），在喬治亞州的奧蓋斯塔和哥倫巴斯（AUGUSTA AND COLUMBUS,GA.），以及在南卡羅林納州的格林維爾和克林森市（GREENVILLE AND CLEMSON,S.C.）的教會，現在的主持牧師都是黑人。
羅馬天主教在北卡州的邦恩和希克瑞（BODNE AND HICKORY,N.C.），以及在喬治亞州首府亞特蘭大市（ATLANTA,GA.）的教會，主持的神父也多半是黑人。
另外，在南方之外的地區，例如最新起飛的一個基督教會─基督聖靈降臨教會（PENTECOSTAL CHURCH），在去年十月間，已經在全國完成了教內的整合，使黑白教友融合不分，這些都是美國教會開始改變的一種現象。
除此之外，在美國中部芝加哥地區的上帝福音會（EVANGELICAL ASSEMBLY OF GOD IN CHICAGO），在加州凡卡維爾市（VACAVILLE,CALIF.）的第一基督浸信會教會，以及在紐約市上城的河邊浸信教會（RIVERSIDE BAPTIST CHURCH），雖然大部份教徒都是白人，可是，主持教會的牧師卻是黑人。
這種黑白種族融合關係的進展，更可從阿拉巴馬州大城伯明罕郊區的基督聯合衛理公會教會的情況看出來。原來，阿拉巴馬州本是美國南方種族歧視最為強烈的所在地。現在，這個教會的主持牧師李查理（REV. CHARLES H. LEE），是一個黑人，而參加教會禮拜的信徒們，大部份是白人。
法律行動加速促成了這種關係的融合結出美好果實
生長在阿拉巴馬州喬治安那小鎮的李查理牧師，還清楚的記得，在南方種族分隔法律被廢止以後，乘坐公共巴士的黑人們，戰戰兢兢地從巴士後座，移向巴士前座的情景。因為，在那以前，黑人乘坐巴士，是只能坐在後面的座位的。李牧師說，當他剛剛到這個教會來主持禮拜時，也懷有同樣不安的心理。他說：「這種促使不同種族融合在一起的關係，實際上，並不是單靠法律和政府的行動所能完全做到，這是需要人們共同的努力才行。」他又說：「當然，法律行動加速促成了這種關係的融合，最後結出了長遠的美好果實。」李牧師指出，他本人是受到衛理公會教會的行政主管派遣，來到這個地方教會的。他說，在種族問題上，教會與一般社會上是有些不同，氣氛上比較自然而緩和一些，特別是在禮拜中有讚美詩和唱聖歌等，對教堂裡參加做禮拜信徒們的融合，確實產生很大的幫助。
一個白人教徒凱普（CLIFF CAPPS）說，衛理公會是一個很有包容性的教會，比較起來，真的要比其他的教會寬容很多。他說，他很高興能看到自己的教會有這種歷史性的改變，而且，他更感覺到非常榮幸地自己能夠參予，成為這項歷史改變的一份子。
不僅是種族問題也代表著不同文化價值觀念上的問題
可是，在北卡州夏拉市的衛理公會教會，新就任的黑人主持牧師芮夫斯（REV. DR. PERCY REEVES），卻遭遇到相當的困境。這位年僅卅五歲而且擁有神學博士學位的牧師，自從去年夏天接受任命主持這個白人教會以來，深深感到困難重重。尤其是這個聯合廣場衛理公會的教徒人數，因為白人的外遷而漸漸地減少，目前星期日前來做禮拜的教徒，平均只有一百廿人左右，在可以容納四百多人的教堂裡，稀稀少少地根本填不滿每排的長板凳。
當芮夫斯牧師剛來上任的時候，白人教徒們覺得這個教會終久會變成一個黑人的聚會所在，因此，有八戶白人教徒便開始不再前來參加禮拜和聚會。他們認為，由黑人牧師來主持的教會，不僅是一個種族問題，同時也代表著不同的文化價值觀念上的問題。
聯合廣場衛理公會夏拉市地區的教會總監漢斯牧師（REV. DR. DONALD HAYNES）說，一般教徒都把這件事當作一種單純的種族問題，實際上，這卻是一種社會風氣的問題（AN ETHOSISSUE）。這種社會風氣應該是包容了教會的精神領域與文化關係的混合。
漢斯牧師說，有些教徒對於他引進黑人牧師一事，嚴厲責難。為了滿足平衡白人教徒，這個教會在禮拜中仍舊保持原來使用的聖歌和音樂，但是，漸漸地，也要反映出黑人牧師所代表的黑人文化經驗。
聯合廣場衛理公會教會的董事會主席蘭姆（CHARLES LAMM），曾經對黑人牧師芮夫斯的任命表示反對，並且，對於教會禮拜中原有的傳統作法，更是執意維護。因為，依照一般黑人教會的習慣，每個星期日的禮拜通常都要超過中午。因此，當新任的黑人牧師在主持禮拜的時候，如果時間一超過中午，他會從座位上起身去把教堂的大門打開。如果黑人牧師傳道演說的聲音過於響亮，他會把手舉起來靠近他的耳朵，表示請牧師聲音放低一些。
蘭姆說：「依照我的看法，實際上芮夫斯牧師是一位很能幹的傳教士，他的講道也很好。可是，任何事情都不能改變得過於急進極端，那樣就會引起人們的不滿的。」
蘭姆又說，他認為芮夫斯牧師是一位很聰明達理的人，希望能小心謹慎，慢步的做下去，則一定會做得相當的融洽。
可是，由一位黑人牧師來主持一個白人教會，如何才能做得平衡恰當，實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教會中很多的教徒都說，禮拜中的音樂，現在已經漸漸走向黑人教堂中所使用的音樂，每一個星期日的禮拜中，都給人一種不同節奏的變化，使人不禁感受到教會未來的變化和走向。
在去年十月的一次訪問談話中，芮夫斯牧師曾經很明白地表示過，他的目標，是讓他主持下的教會能夠對多數為黑人的社區，提供更多更好的服務，他希望教友們能支持他的這項改變的方向。
教會和社區必須打成一片融洽關聯
芮夫斯牧師說，他這種想法是否能實現，他不得而知，同時也沒有把握。但是，他認為有一些事情，教會是一定要做的，那就是教會和社區必須打成一片，一定要融洽關聯。因為現在的社區，已經轉變成多數居民是黑人的社區了，教會的做法，必定是要跟著改變的。
去年十一月間，蘭姆與這位黑人牧師曾經一同去見衛理公會管轄區的主教，商談有關他們教會的去向問題。雖然雙方的看法不同，但是，仍然能夠獲得了一個共同的結論。倆人約好在第二天繼續商談，可是，蘭姆竟在當晚的睡眠中逝世。
這個教會的教徒們，大部分仍舊是白人。儘管有人提議主張另外再來設立一個教會，但是，教會的董事會在投票中，仍以多數表決支持黑人牧師的繼續留任。雖然，有些教徒對教會未來的改變，心存恐懼和不安，可是，他們希望黑白混合能夠相安無事。
現在，這個教會中已有十幾戶的黑人家庭加入，而有些離開過的白人教友，也開始回來做禮拜了。教會的新董事會主席，是一個白人警察，他說，這種新的現象可以顯示出大家對黑人牧師的支持。
美國社會黑白混合已是大勢所趨是任何力量都擋不住的
芮夫斯牧師表示，有一段時間，他感覺到有極度的挫折感，可是，美國社會中，黑白混合已是大勢所趨，是任何力量都擋不住的，他很高興自己能擔當起這種融合的任務。他說：「這是一個沒有經歷過的領域，事情沒有成規可循，也不能強制的做，一切都要靠教友們的真心誠意。值得安慰的，教友們也表現出了這種真心誠意。」
（一九九五年三月十六日於紐澤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