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命由我不由天 「第三神論」及其哲學義涵
劉正涵 2009-10-15 12:10
撰文：劉正涵（弘光科技大學通識教育中心副教授）
照片：教訊檔案資料
編按：天帝教98年1月舉辦「第七屆天人實學研討會」，論及本教「第三神論」理念，諸多讀者致電期望深入瞭解，本社為從人願，特敦請鑽研此學有成之同奮、大德們，專題闡述。
綜觀涵靜老人李玉階（1900～1994）一生，從20歲初習靜坐，30歲皈依天德教門下，後於37歲歸隱華山修道8年，41歲完成《新宗教哲學思想體系》一書。來台後，以78歲高齡成立「中華民國宗教哲學研究社」大力推廣「中國正宗靜坐」，80歲復興天帝教受命為首任首席使者，弘揚天帝宇宙真道，直至94歲證道歸真，一生道緣甚深。
涵靜老人之傳道活動，可以「中華民國宗教哲學研究社」之成立為其分水嶺。之前乃積厚醞釀期；之後是建業闡揚期。
「中華民國宗教哲學研究社」於1978年成立時，涵靜老人有一重要講話，闡明立社宗旨：
我們的目標：使宗教哲學與科學研究相結合。就是要用科學方法來研究和整理宗教哲學，用宗教精神來溝通和促進科學發展，以期達成心物合一。
我們相信：由於追求真理，宣揚宗教，期求人類在物質生活與精神生活相結合中，使人類在物質生活上，脫出縱慾、玩物、暴亂與恐怖的末日。使人類在精神生活上，以人類的智慧，在最高的形而上領域中，與多度空間的超人類智慧的境界合一，而達成天道人道合德的天人合一。
我們追求：基本上可分為兩方面：在消極方面，是為宗教哲學與神學探尋科學的根據。例如「敬 上帝」、「信神」、「祭祖先」，究竟是根據什麼？又能達成些什麼？從而破除迷信，建立正信，從學術上創造宇宙的生命，而不是毀滅。
在積極方面，我門要為科學培養精神，以期科學不被誤用或濫用，從學術上增進人類的生活，而不是危害。
我們承諾：我們不褒貶任何宗教或宗派，亦無意建立新興的宗教。正如同我們對於各種科學的態度，一樣的客觀。我們在工作上，自然需用比較研究和綜合研究的方法；
在原則上和精神上，更要堅持客觀與正確的要求。
我們的最後理想，通過客觀的、正確的、系統的研究與探討，所獲致的結論，終將促進宗教大同、世界大同和天人大同，最後最高境界的實現。
●任職於弘光科技大學通識教育中心副教授的劉正涵同奮
此一成立獻詞，可以說是涵靜老人基本思想立場與行動綱領的明白宣示，扼要可歸結為兩點：（一）促使宗教哲學與科學之結合，（二）追求宗教大同、世界大同與天人大同之最後最高境界之實現。這兩點標舉了天帝教的宗教理想。
然此基本思想立場與行動綱領，其實乃奠基於37年前，歸隱華山時，透過天人交通所完成的《新宗教哲學思想體系》一書。
《新宗教哲學思想體系》一書之思想要旨有三：
一、認識宇宙人生的新境界。
二、如何使人開拓生存競爭的思想領域。
三、共躋世界於和平大同之境。
要旨一，揭示了帝教人生的終極境界；要旨二，彰顯了帝教的生命奮鬥哲學，即「向自己奮鬥、向自然奮鬥、向天奮鬥」的三奮思想；要旨三，標舉了帝教的和平觀，即「世界大同、宗教大同、天人大同」的三同思想。
涵靜老人所高舉之「宇宙人生的新境界」，他稱之為「宇宙境界」，此為人生所能追求的最高境界，此境界以「天人合一」、「聖凡平等」為標的。
既有「宇宙境界」此一最高境界之追求，即突顯吾人生命有其超越性的終極關懷，此生命超越之道其最後最高的目標就在於達成「宇宙境界」的終極理想：以宇宙為家。
《新宗教哲學思想體系》一書的根本宗旨，即在於此：闡明宇宙人生之究竟。而闡明宇宙人生之究竟，終極而言，其目的是要安頓吾人生命之究竟，亦即了斷生死，徹底解決生死大事，也就是在 天帝宇宙真道中安身立命。
涵靜老人說：地球上自有人類以來，大家所關心而得不到究竟的問題，是生命的來源、生命的歸屬、生命的究竟為何？歸結起來就是生與死的問題。凡是生物都是必生必滅，這是宇宙造化的原理。有生有死，死而復生，是一個輪迴，一個究竟，所以生死是一件大事。而天帝教就是要告訴同奮生命究竟，生從哪裡來？死到哪裡去？
在《新宗教哲學思想體系》一書中，所呈現的是一種二元的宇宙生命觀：物質的自然觀與精神的人生觀。
而其理想則是，在物質生活的基礎上提昇精神生活。宇宙間構成物質的最終成分是「電子」，依其所負荷陰、陽「電子」數量之多寡而定其精粗大小之區別。
然在任何物質中，若僅有「電子」而無「和子」，即無生機，即不能成為生物。故「電子」僅能表示宇宙中一切自然現象中之一面，即係陰性的、靜態的、被動的、自然的、機械的、無生機的，宇宙間若僅有「電子」而無「和子」，就呈現最單純的自然現象（僅有光、氣與水），即動植礦物均無法產生。
宇宙間構成物質的另一種最終成分為「和子」，此種原素瀰漫於大空之間，在人體中即是道家之所謂「性靈」；佛家之所謂「阿賴耶識」；耶回二教之所謂「靈魂」；在動物中即是生命；在礦植物中即是生機。
換言之，「和子」即是代表宇宙一切現象中之屬於陽性的、主動的、自由的、自覺的原素。也就是此一陽性的、主動的、自由的、自覺的原素～「和子」，攸關生命之究竟問題，而為其思想之關鍵所在。
依《新宗教哲學思想體系》的宇宙生命觀，人的生命由「和子」（精神、性靈）與「電子」（物質、軀體）所構成。
死亡就是「和子」與「電子」之分離，人死（身體死亡）之後即成「和子」，隨即進入靈的境界（靈界）。
所謂「靈界」，即生物逝世後所進入之無形的境界也。人死之後進入靈界之「和子」又分兩種，一為「自由神」，另一為「自由和子」。
「自由和子」即生前沒有經過修煉之「和子」，此為一般所稱之「鬼」。因其生前不修，沾染太多陰電子，其體沉重，又不合在靈界生存之條件（無功德、無智能，因其不修之故），而淪為飄蕩無常之悲慘命運。
「自由神」則是生前有修之「和子」，因其有修而所沾染之陰電子較少，體質清輕活潑，得以在靈界之中自由飛旋而無所苦，命運大不相同。
修道的目的在了斷生死，也就是要在生前培養死後在靈界生存的條件，修行之基礎即在於「當其生前，即陽電勝於陰電。」生前若不修，死後已無能為力，注定輪迴之命運。
生前有修，死後成「自由神」者，死後仍得以繼續修持精進，上達更高之境界。這就涉及涵靜老人所主張的「第三神論」思想，這是其探究宇宙人生新境界的一個重要結論。
涵靜老人是以人類對神權之認識，作為其神論的依準，而有「第一神論」、「第二神論」與「第三神論」的說法。
何謂「第一神論」？
古代民智未開，科學尚未發達，人類對於各種變化莫測之自然現象，凡無以名之者，皆謂神力之所使。故神權之第一時代，即為神權至高無上之時代，舉凡日月星辰、山河大地、動植礦物之現象，無不認為神靈之創造與表現。
何謂「第二神論」？
此後民智漸開，哲學發達，乃有第二神論之認識。所謂第二神論者，即神為人類之救贖，其威權至高無上，凡人之功罪皆可由神之喜怒而獲得善惡之報償，上干天怒，則災難迭至；上得天心，則大罪可赦。
在「第一神論」與「第二神論」論述的基礎上，進而論及「第三神論」，其言曰：
凡第一神論及第二神論，其主要之點咸謂神權萬能，前者認為神為獨裁而不容置辯，後者則神為人類之救世主；前者之神如暴君，後者之神如慈父，要之皆為一種「唯神論」。至第三神論，則信神權之極限不過可為自然與物質間之一種媒介，神乃是執行 上帝旨意之天使，不獨不能創造自然，即神之本身，亦受自然律之支配，惟具有方法足以避免之而已。
涵靜老人更明白指出：「第三神論者，謂神權之第三時代也，亦現在科學所見之神權的現象也。」進而並總結三種神論而特別強調：「第一神論為創造之神，第二神論為救贖之神，第三神論為媒介之神（媒自然介物質），唯有第三神論之性質始為神之真象，其他皆幻想也。」
依上所述，「第三神論」中所謂的「神」，既非創造之神，亦非救贖之神，其權限只是作為自然與物質間的一種媒介，也只是執行 上帝旨意的天使，故又稱為「神媒」，或即稱之為「神佛」。
如上所言，神也就不是一般所知解的高高在上，擁有絕對權威的 上帝，而是人可以達到的一種生命境界～「神的境界」。
總而言之，「第三神論」所謂的神，「是人類修證而成，是在世追循 上帝所管轄之自然律者。」如此說來，神也是人，就源起而言，人、神之間並無根本上的不同。
所不同的是，神是一個修行有成就的人，因而乃稱之為「神」，而不再稱之為「人」。
涵靜老人總結此義言：
蓋神之與人既為同一之電源所形成，則除有程度上之差別外，自無根本上之不同。若無根本上之不同，則自然同等。
人類所以不及神者，智慧之不及，修養之不及，非根本之不及也。故佛曰：「眾生皆有佛性。」本書則曰：「聖凡同源 凡聖同基 其基其源 在於旋和 把握旋和 向天奮鬥 苦煉艱磨 超凡入聖」。神者人也。人為靈之基，聖乃人修成。神聖無足畏懼，仙佛原非尊高，盡憑凡軀自我培養磨煉奮鬥超創而成，故曰：「聖凡平等！」
此「神者人也」的「聖凡平等」之義，乃先生探究宇宙人生新境界的另一個重要結論。顯見「神」是人可以修證的生命境界，有為者亦若是。
所謂「神的境界」乃人們超凡入聖的修行道果。此義的最後結論是：「所謂神佛也者，亦不過比較人類具有更高之經驗智慧及能力，而具有更多之方法及技術以超制大自然律之性靈耳。」而「神媒之所以能具有超制自然律之功能，亦無非生前修持所得之結果而已。」
進一步細究「第三神論」中所言之「神」，其內涵實有廣狹二義。
「狹義之神」指的是所謂的「自由神」，這是生前修行至某種程度的和子。
至於「廣義之神」，則在「狹義之神」的基礎上，包含更廣，乃形成一有層次的逐級不同之「神的境界」。
《新境界》一書言：
此宇宙之間，一切均受自然律之支配，即生命亦不能逍遙於「道法自然」之外。然生命者，「和子」也，亦性靈也。「和子」與性靈之非屬虛無飄渺之氣體，而亦為一種高級化學元素之組合。「和子」既能保持其知覺及智慧，則「和子」之生命自有其繼續發展之能力，甚至於足以凌駕自然律之支配而逍遙於其拘束之外。此種具有自我奮鬥能力之「和子」，即為「神」。神者，具有不受自然律支配能力之高級和子之總稱也，其奮鬥之方式及成效，亦有其不同之等級，皆依其自我奮鬥之程度而達到之。要之，凡能免除其「電子」之拘束而達到高級真陽（係屬鐳性）之境界者，即具有最大之能力；反之，即為依次遞減其「電子」量之電體的神類。
「廣義之神」即是指「具有自我奮鬥能力之和子」，這包含「狹義之神」的自由神在內。
這些具有自我奮鬥能力之「和子」，依其奮鬥之方式及成效而形成不同等級電體之「神的境界」。
此神級由低到高分別為：自由神（陰陽電各半）→天君（陽電較多）→聖（玄電－陽電更多）→天尊（正陽－陽電最多）→仙／菩薩（氣陽－同佛）→佛（真陽－鐳質較少）。
這些層級不同、能力各異的諸多「神的境界」，皆可由人修行而逐級淬煉提昇達成，它們都是「心靈與物質蛻變之現象」，雖說愈高的境界愈不易達成，然皆為「人類努力向善之結果所造成」，是故離惡向善之道德修養於修行至關重要。
至於，修證成神的方法，涵靜老人指出不外三種：
一、立功德於世，逝後即為自由神。
二、增加親力，引來其所親近之神佛的和力，而得昇至較高之境界。
三、鍛煉精神，以求自力達到適應其逝後之新的自然環境之理想，而依其修持力之大小，逝後進入不同之境界。
修證之基本至少在求死後得成「自由神」，蓋所謂高級之神佛，亦不過是較人類具有更高之智慧能力，而具有更多之方法，以超制大自然之性靈。
「自由神」乃初具這種能力，而具備死後於靈界生存之條件，「自由和子」則無此能力，故無超脫之可能。
是故，生前必須修行，（一）有功德於世者，（二）有貢獻於人類社會者，（三）忠孝節義者，（四）具有智慧之善良者，死後方得成為「自由神」。進而依其願力繼續修持，而上達更高境界。
「第三神論」思想標舉人類生命超越的奮鬥進取之道，彰顯道教傳統「我命由我不由天」之「造命」的積極精神。
涵靜老人總結此義有言：故人生之究竟，即為自我創造與奮鬥。
人不能糊裏糊塗、不明不白地過其渾渾噩噩之一生，自當有奮發向上之境界提升，不但一己得以了斷生死究竟大事，更因其能力大增而可濟世救人普渡眾生，此實乃宇宙間人己兩利之美善大事。
人生之境界皆為自我創造與奮鬥之道果，此乃個人靈魂之自救，而非 上帝恩典之救贖。
成就「第三神」，除個人靈魂之自救了斷生死外，因其具有更高能力，並能參贊天地化育，參與 上帝調節宇宙和諧運作之生生不息，此更彰顯人類存在的崇高價值，這是一種積極向上提升的奮鬥人生觀。此即「第三神論」所突顯的核心精神。
「第三神論」之義，依上所解，故賦詩頌曰：
玄門究義尋妙理，道海探珠覓本體；
我命由我不由天，參贊天帝造化機。
註：
1.天德教為民國初年的一個道派，創教教主為蕭昌明（1892-1942），早年隨雲龍至聖歸隱於湘西深山修煉，得道後下山於湘鄂一帶傳道，承雲龍至聖技法以濟世，主張融合儒、道、佛、耶、回五教精義，倡宗教大同之精神，創廿字真言以濟世化人。廿字真言為：「忠、恕、廉、明、德、正、義、信、忍、公、博、孝、仁、慈、覺、節、儉、真、禮、和」，此為天德教之基本教義亦為信眾之人生守則。
2.涵靜老人李玉階先生之詳細生平事蹟，請參見劉文星，《李玉階先生年譜長編》，帝教出版社，2001。
3.〈迎接宗教哲學與科學相結合的時代－為中華民國宗教哲學研究社成立獻詞〉，收於《天聲人語－涵靜文存》，中華民國宗教哲學研究社出版，1987，頁317。
4.此書完成於歸隱華山修道之時，最早於民國三十三年在西安出版發行，來台後於民國五十年易名《新境界》在台北市再版發行，民國六十九年天帝教成立後被奉為該教教義。
5.《新境界》〈緒論〉，帝教出版社，2000三版三刷，頁8。
6.同上書，頁4。
7.《涵靜老人言論集》（一），帝教出版社，2005，頁231。天帝教信眾彼此之間互稱「同奮」，義指在修道上共同奮鬥：向自己奮鬥、向自然奮鬥、向天奮鬥。
8.《新境界》〈第一章宇宙之本體〉，頁13-15。
9.同上，頁15-16。
10.《新境界》，頁69。
11.同上，頁72。此說可以說是傳統陰盡陽純之「陽神觀」的當代表式。
12.同上，頁100。
13.同上，頁100-101。
14.同上，頁101。
15.同上，頁100。
16.同上，頁102。
17.《新境界》〈緒論〉：「上帝為維持宇宙自然律之最高執行者，具有無窮盡之能量，施予各太陽系熱能與光，藉之維繫全宇宙和子－性靈之生生不息。………在此自然界生化不息，精神物質同樣不滅之循環過程中， 上帝於自然與物質間自有運用媒介自然與物質之權威，並指揮逐級神媒施用「壓」「挾」之神能力」………………此神媒者，即本書所述之第三神論也。」（頁6-7）文中所述「逐級神媒」之言，乃第三神論之重要義涵，應予特別留意，後文詳述。
18.《新境界》〈第五章第三節神的權威〉：「上帝者，全宇宙間性靈之主宰，為調和自然律之最高執行者。神佛者，執行 上帝旨意之天使也。神佛根據天理，運用自然之條件，而為人類及天地間之媒介。」（頁90）
19.同上書，頁3。
20.同上，頁102。
21.《新境界》〈第六章第一節聖凡平等之意義〉，頁103-104。
22.《新境界》〈第五章第一節靈的境界〉，頁73。
23.《新境界》〈第五章第四節精神之鍛鍊〉，頁99-100。
24.人的生命由「和子」與「電子」所構成。死亡就是「和子」與「電子」之分離，人死（身體死亡）之後即成「和」子，隨即進入靈的境界（靈界）。人死之後進入靈界之「和子」又分兩種，一為自由神，另一為自由和子。自由和子即生前沒有經過修煉之「和子」，此為一般所稱之「鬼」。因其生前不修，沾染太多因電子，其體沉重，又不合在靈界生存之條件（無功德、無智能），而淪為飄蕩無常之悲慘命運。自由神則是生前有修之「和子」，因其有修而所沾染之陰電子較少，體質清輕活潑，得在靈界之中自由飛旋而無所苦，命運大不相同。「普通所謂神者，即此種自由自在之『自由神』是也。」（《新境界》，頁72）生前有修，死後方得成為自由神，不外四大標準：（一）生前有功德於世者，（二）生前有貢獻於人類社會者，（三）忠孝節義者，（四）具有智慧之善良者。（《新境界》，頁72）
25.《新境界》〈第四章生命之究竟〉，頁57。
26.此是以神之等級而論，若是和子之等級則為：普通和子（少陽－只有少數陽電）→自由神→天君→聖→天尊→仙∕菩薩→佛→上帝（炁陽－純鐳質之陽電）。然普通和子陰電太重不足以稱為神，而 上帝乃「最後之神」，非人所能修煉而成，故二者不在神級之列。
27.《新境界》，頁78。
28.同上。
29.同上，頁84。親和力即一般所謂之感應。有感斯應，其要在誠，即所謂「誠則靈」是也。
30.《新境界》〈第四章生命之究竟〉，頁6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