奮鬥不懈為華人爭光 庭訓傳芳為父母爭榮
周勻之 2012-04-15 09:35
資料來源／《天帝教教訊》第92期
作者／周勻之
整理／編輯部
《美國世界日報世界周刊》記者周勻之以深入淺出、平易近人的筆觸，記述李子堅先生（維公樞機使者）於《紐約時報》刻骨銘心的過往，有辛酸、有歷練、有成功，更有一份傳統中華文化的蘊涵，以及家學淵源，庭訓傳芳的堅持，讀來令人動容。
《天帝教教訊》編輯部為讓同奮了解維公樞機使者遠在千里之外，以一己之力，奮鬥不懈的歷程，特地再次刊登新聞人「近距離」寫新聞人的報導，重現他克服重重困難的史實。
●1983年在《紐約時報》組合財經新聞版面。
在《紐約時報》工作了將近30年的李子堅是資深的組版編輯（Make up Editor），負責各類新聞的版面組合，例如：國際、國內、商業、紐約大都會新聞……等。
這位待人熱誠，勤奮努力，能力又強的優秀華人新聞工作者，生長在新聞世家，他的尊翁李玉階先生，是早期臺北《自立晚報》的主持人。他的兄弟之一李行，是電影界的傑出人才。
李子堅本來是學法律的，曾在上海大夏大學就讀，1949年到臺灣後進了臺大法律系，當時李子堅一面念書，一面在《自立晚報》工作，採訪法院新聞。
因為他的志趣在新聞，不但報導新聞，也寫了不少評論，並且在1955年8月出版了一本《改革司法芻議》。
當時臺灣的報業，都是在慘澹經營的情形下圖存發展；尤其是晚報。李子堅除了採訪新聞外，還幫著做經理部門的事，協助建立發行制度，可以說是全心全力投入了報紙。
一直到1959年《自立晚報》已上了軌道，他才到美國深造。
毛遂自薦 自強不息
赴美後，他先在南伊大唸了3年，取得學士學位。1962年他到了紐約，那時的紐約不下10家英文報紙，但是沒有一家肯錄用他。
於是他寫信給《紐約時報》的發行人說，他的家庭也是辦報的，而且是全家人都投入報紙的工作，他希望有機會到美國最權威的報紙觀摩學習。
這封信交到了編輯部，人事部門的主管對他說，你這種英文程度連我們這裡的Copy Boy都不如，最多只能作Copy Boy，而且還是Part Time的，同時也不可能有升級的機會。
李子堅說：Copy Boy的工作是在編輯部拿稿、送稿，要聽任何人的使喚，實際上也就是一個小聽差。
抱著一種觀摩的心情，李子堅沒有被人事主管的一番話嚇倒，他接受了這分半工、沒有升級機會的工作。
1964年1月24日，李子堅開始到《紐約時報》編輯部上班，一週工作20個小時，整個一層樓有十幾個Copy Boys，放暑假時人數還會更多。
由於他的勤奮，不到2個月就成了Full Time，6個月之後，升為Clerk在新聞組合部門作新聞助理。
新聞助理 一待8年
但是，新聞助理的職位卻是一待8年。李子堅說：在英文報紙工作，尤其是《紐約時報》，文字的能力要求非常高。
他很坦誠的說，他當時的英文能力，在一般的公司或機構當然不會有問題，但是在《紐約時報》就感到吃力，而且也鬧過笑話。
李子堅毫不氣餒，一面努力在工作上學習；一面又在1969年到紐約大學（NYU）修完了碩士學位，加上他待人誠懇，與同事相處融洽，得到大家許多幫忙。
《紐約時報》本身對員工的訓練也不遺餘力，李子堅曾經連續3年每年暑期參加3個月的內部訓練，學習Copy Editor（各版的編輯），遇有同事休假，他也經常代理版面組合的工作，表現相當不錯。
但是有多次機會能升遷的情況下，主管和人事部門就是不給他晉升，這些人在心理上早已認定，華人不可能克服語言上的困難，於是找各種理由來搪塞。就這樣，李子堅在新聞助理的位子上一坐8年。
終於在他的主管換了新人之後，李子堅要求給他一個試用（Try Out）的機會，如果能力夠，應該升他，否則自己走路。
他的主管看出他是抱著破釜沈舟的決心，立刻轉達了他的意思。人事主管在知道這件事後對他說，《紐約時報》只用第一流的人才（First Class），李子堅不說別的，只要能給他同樣的機會試一個體拜。
●1964年攝於《紐約時報》報社前。
通過試用 終生難忘
1個禮拜5天，由另一位候選人（美國人）先試。當李子堅試到第3天時，同事私下已向他道賀。一週之後，主管向他握手，只說了一句話：「下禮拜開始工作」。
那年是1972年。
李子堅說：聽了那短短的一句話之後，內心的感受，是他有生以來最難忘的一刻。
李子堅從頭到尾沒有用「歧視」這兩個字，在《紐約時報》那種地方，大家都是有知識的人。但他說，身為一個華人，你必須表現得非常好，而且工作能力實在是比美國人好很多，才有機會。
從這裡也可體會出李子堅在過去的8年中，是如何的自強不息，忍辱負重。
《紐約時報》注重培養人才，也值得讚賞。凡是進學校深造，平均成績維持在Ｂ以上的，由報社津貼學費，李子堅在NYU的成績當然都在標準以上。這對他爭取晉升也發生了作用。
李子堅說：「我的許多工作經驗，都是自己摸索出來的」。但是對後進的訓練，他卻是毫不保留的傾囊相授，這使得同事更尊敬他。
又因為他各版的組合都會做，上級對他也極器重。他說：「我為中國人爭了大面子。」
自我檢討 勇於認錯
《紐約時報》能成為美國最權威的報紙，當然有它的道理。它（《紐約時報》）處理新聞不但力求公正、嚴謹，而且還勇於認錯，不斷在檢討自己，絕不自大自狂。
例如：轟動一時的甘家外甥史密斯涉嫌強暴案，《紐約時報》透露了受害者的姓名，引起各界批評，《紐約時報》事後也作了檢討。
《紐約時報》對自己報上的報導能做到這一地步，是很了不起的。
又如它每天在第3版上都有更正（correction），如果是由於編輯上的錯誤，一定坦然承認。
更令人欽佩的是，它還有Editor’s Note《編輯手記》，是對新聞處理的方式、平衡、原則有所更正，指出那些是應該做到而沒有做到的。
內部的批評檢討（critique）更是無日無之，把每一頁，甚至每一則新聞，在處理上有值得改進之處，印發給全體編輯人員參考。
為了做到新聞報導的正確、持平和公允，它一定是檢查再檢查，過濾再過濾，永遠給受指責的人一個表白機會。
如果是重大事件而找不到受指責者，寧願等找到了再發。萬一到了非發不可，或找到了當事人而他又不置可否，《紐約時報》也一定在報導中加以說明。
對於華文報紙，李子堅認為，由於長久的積習，仍未完全做到新聞與言論分開的地步，華文報紙有時候喜歡在標題上作文章，使標題言論化。
他說：這是長久的習慣，也許不容易馬上改過來，但就長遠看，新聞與言論分開會更受到讀者的尊重。
●民國76年，李維公樞機使者（左）在美國與蔣緯國將軍合影。
讚譽俊才 器量度大
●1993年7月維公樞機使者（右3）返臺，4兄弟分別在機場合影。
《紐約時報》除了李子堅之外，以前和現在都有一些傑出的華人。早先的有秦家驄（Frank Chin），是《紐約時報》的第1個華人編輯，不過秦家驄的志趣是採訪。另一位是駐北京的伍潔芳女士。
李子堅對他們2位讚譽有加，除了文筆之外，李子堅更推崇伍潔芳女士的美德。
一般人認為伍潔芳女士的文字功力，勝過她丈夫紀思道先生，但伍潔芳女士本人從不如此表示。
對於在《紐約時報》的年輕朋友，如：在美術部門已20年的朱名誠先生，剛進入不久的Laura Chang Marilyn Yeh，表現都很不錯，李子堅認為他們以後都會出頭。
能欣賞和讚譽同事的能力，是李子堅的一大美德。他特別帶我到《紐約時報》11樓的長廊，那裡陳列了歷屆「普立茲獎」得主的照片和他們得獎的報導。
李子堅把我帶到伍潔芳、紀思道夫婦的鏡框前。1989年北京屠城期間，他們夫婦都在北京，以他們身歷其境的經驗，對全世界作了詳實的報導，夫婦兩人同時得到這一殊榮。
李子堅在《紐約時報》也許無赫赫之功，但是他的勤奮、熱誠、謙和，令人敬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