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形去知超越物化 合德天地同於大通
趙光武 2014-04-15 11:20
文/趙光武
圖/編輯部
極院傳播出版委員會主任委員趙光武開導師,結合天帝教教義、昊天心法與丹經,重新解讀《莊子》,拋磚引玉,期待激揚同奮解讀經典,與古聖先賢炁氣交流,為振興與發揚中華文化戮力以赴。
《教訊》自352期起連載。
接下來「湯之問棘也是已」這一段,莊子故意託古人的話再一次描繪「鯤鵬之變」、「鵬鳥南飛」與小鳥對大鵬的譏笑。《列子》中也有相近的記載。
《莊子》‧〈寓言〉篇中說:「寓言十九,重言十七,卮言日出,和以天倪。」寓言是有所寄寓之言;重言是重複之言;卮言是隨意變化之言。莊子說他的文章中,寓言和重言所占的比重很大,隨意變化的卮言則日出不窮,這很合於自然之道。這四句話,實際概括了《莊子》的特點。
「湯之問棘也是已」這一段正是通過「重言」加重論說的分量,加深讀者對「小大之辯」的理解,也算是「小大之辯」的結論。藉由這一段與開頭那一段的呼應和印證,更顯出大鵬形象的高大雄偉和那些小蟲小鳥的渺小卑微,進一步鮮明「小大之辯」,以說明「小知(智)」不及「大知(智)」。
湯之問棘也是已。湯問棘曰:「上下四方有極乎?」棘曰:「無極之外,復無極也。窮髮之北有冥海者,天池也。有魚焉,其廣數千里,未有知其修者,其名為鯤。有鳥焉,其名為鵬,背若太山,翼若垂天之雲,摶扶搖羊角而上者九萬里,絕雲氣,負青天,然後圖南,且適南冥也。斥鴳笑之曰:『彼且奚適也?我騰躍而上,不過數仞而下,翱翔蓬蒿之間,此亦飛之至也,而彼且奚適也?』」此小大之辯也。
莊子說:商湯問賢臣夏棘(即夏革),談的也是這件事。湯問夏棘說:上下四方有極限嗎?夏棘說:無極之外,又是無極!在草木不生極荒遠的北極之北,有一個無邊無際的大海,就是天池。那裏有一條魚,它的身子有幾千里寬,沒有人知道它有多長,它的名字叫做鯤;有一隻鳥,它的名字叫作鵬,鵬的脊背像泰山,翅膀像掛在天上的雲彩,乘著旋風直上九萬里的高空,超絕雲氣,背負青天,然後向南飛翔,要飛到南海去。生活在小水窪邊的麻雀譏笑鵬說:它要飛到哪裏去呢?我縱力一跳就飛起來,雖然飛個十幾尺就掉落下來,不過,在野草叢間自由自在的飛翔,這也是很愉快的啊!而它究竟是要飛到哪裏去呢?這是大和小的分別。
〈逍遙遊〉從第一句話「北冥有魚」開始,到這一段,暫時做了一個結論,主要在說明「物化」的觀念,提醒我們,人可以超越、解脫物理世界的束縛,找到自己生命的真正自在與自由。
同時也說明不論從事什麼事務,見地要高超;要有遠見,才能有真正的成就。一個人見解不高,成就便受到限制,不是說沒有成就,只能說像莊子說的小鳥一樣,騰飛個幾丈高,在亂草叢中跳來跳去,隨風搖擺,也可以很滿足啊!
莊子的寓言,藉小鳩的無知,寫出俗人淺陋、不識大體的境界。鯤鵬之大與志在遠方與蜩鳩之小且無知,成了明顯的對比。正如小年無法體會大年,因為小年先天的限制,無法突破生命自然律去體會大年;而蜩鳩先天的限制,也無法自在的遨遊千里。
我命由我自創自植
雖然,有人認為此處是教人「適其所適,安其所安,各盡其性,各得其所,不為有所求而傷其生、害其志。」如同因小兒麻痺長短腳的人,不可能要求他跑得像獵犬一樣快,因為他有天生的限制。這種說法是針對客觀限制與心靈的一種調和,亦是處世的適當態度。
「鯤鵬之變」寓言的寓意,就是希望人能夠打破物質的局限,以「我命由我不由天」的勇敢、果決、精進奮鬥,開創人生的新境界。因此,可以認為莊子著重在心志的保存與開展,心志與萬物原本即是一體的,心志的培養,可以像小魚變成鯤,由鯤變成大鵬,自由變化,重點不是外在、物質的變化,而是心志的「開拓」,最終如同「至人」與萬物融為一體。
恰如〈德充符〉中所載:仲尼曰:「死生亦大矣,而不得與之變,雖天地覆墜,亦將不與之遺。審乎無假而不與物遷,命物之化而守其宗也。」這句話的原意是至人雖然置身紅塵,但心境冥寂,超然於生死、萬物之外,以自然為體,獨與天地精神相往來,故能超越物化,以至長久。
根本來說,《莊子》的修養功夫除了「物化」,另一個重點是「坐忘」;一個「化」字訣,一個「忘」字訣。「忘」與「化」是一體兩面,「忘」是對下的功夫,「化」是向上的功夫;能「忘」則能由下而上提昇精神,能「化」則能由上而下及於萬物。
〈大宗師〉:「墮肢體,黜聰明,離形去知,同於大通,此謂坐忘!」能夠一切放下、放下一切的「忘」,生命的精神向上提昇到一個高度後,就必須「化」才能達到所謂「同於大通」的境界。
孟子說:「大而化之之謂聖,聖而不可知之之謂神!」(《孟子•盡心下》)我們在人道上努力,從小到大的發展,在有一點小成時,要能「忘」,也就是不執著於小成。否則把「小成」看為「大成」,便看不到真正的「大」。事實上,真正的「大」沒有「大」的形象,因為這個「大」能「化」。
〈齊物論〉中,莊子說:「昔者莊周夢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自喻適志與!不知周也。俄然覺,則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夢為胡蝶與,胡蝶之夢為周與?周與胡蝶,則必有分矣。此之謂物化。」「莊周化蝶」的「物化」不是為物所化,而是在我們找回「自我的真正面目」後,把萬物提昇上來。
超脫侷限宇宙逍遙
也就是說,用真心藉由「忘」與「化」的相乘效果,超脫軀體和命運兩種侷限,使我們作自己生命的主人,在宇宙大化中,能逍遙而遊。
王陽明在《大學問》中曾言:大人之所以能以天地萬物為一體也,非意之也,其心之仁本若是;其與天地萬物而為一也。豈惟大人;雖小人之心,亦莫不然,彼固自小之耳。是故見孺子之入井,而必有怵惕惻隱之心焉,是其仁之與孺子而為一體也……見瓦石之毀壞,而必有顧惜之心焉,是其仁之與瓦石而為一體也;是其一體之仁者,雖小人之心,亦必有之,是乃根於天命之性,而自然靈昭不昧者也,是故謂之明德。
王陽明是說:一個有深厚德性涵養的聖人,之所以能夠將天地萬物與內在本心契合為一體,並非刻意造作出來的,仁心的表現本來就是如此,本即能夠與天地萬物化為一體的啊!人與萬物一體,必須來自內在靈明不昧的本心(良知),也可說是來自於與天地萬物合為一體的仁心(天理),然此種一體的仁心,在《大學》中稱為「明德」。
首任首席使者於民國91年9月27日垂訓:「心物一元」是哲學是科學更是宗教之基本精神,且是整個宇宙進化的大奧祕!不能以「心」(精神文明)結合所發展的「物」(物質文明),是退化宇宙的歷程。紅塵俗世單純物化的繁華景象的川流活動,在宇宙生命大洪流裡,不過是一個偶然翻騰的浪花,任憑何等激烈昂揚,終是回歸平息,欲求追逐立足浪頭的幻想,就像泡沫一樣,不切實際!
三期主宰於民國93年1月16日垂示:大地回春,春回大地,乃春劫之象,其中蘊藏著危機亦是轉機,以心物一元二用之理觀之,人間之紛紛擾擾,爭奪不已,源自心物之失衡,人心日益物化,物慾高漲,背離倫常之道,帶來春劫行運之機,欲求扭轉此一情勢,唯有調和心物之爭,潔欲以致清,成為人間扭轉春劫行運之契機,其中關鍵仍在人類自覺自贖耳!
生活在現實中的人面臨著種種生活問題,為了個體的生命和存在,需要物質生活條件。人的生理和感官對物質有天然的需求,在人能夠駕馭自己的這種需要時,就不會被物質所左右;否則他就會成為物質的奴隸。如果「物化人」和「人為物役」,人就失去了他的道德本性。
《周易‧文言傳》:「夫大人者,與天地合其德。」就是說要與天地同有創生不已的本質;用今日的語言解釋,就是要正視自己的生命,經常保持生命不「物化」;不「物化」的生命,才是真實的生命。
幸哉!天帝教同奮要達到「大人」乃至「神人」、「至人」的境界,有著本師世尊傳授的昊天心法與教義等「天人實學」可供參證。
天帝教教義《新境界》揭示「聖凡平等」的精神,以及「神乃由人修證而成」的真理,可讓我們認清人在宇宙中的地位與責任;透過《新境界》所蘊涵人本主義的自覺精神,可以彰顯人類生存的價值,實現真正的自我,免於科技時代「物化」、「俗化」的禍害。
同奮只要履踐「向自己奮鬥」,透過誠敬的內在反省的「忘」與「化」,通過德性的重生,立地呈現「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之充沛生命力,不但可以重新釐定人與人之間的倫理關係,安頓自我安身立命的神聖人生,直接成就人際與物我間的秩序和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