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問●天人之學的研究角度
呂光證 1993-02-25 11:15
建立「天人之學」之認識二
一、疑問
沒有入教以前,我有很多疑問:
首先,我極渴望知道為什麼大自然總是像目前我們所看到的這樣,而不是別的樣子?譬如說:為什麼流水必往低處跑,而太陽卻不掉下來?為什麼雲朵總是在天空遨翔,而石頭卻孤伶伶地躺在地上?為什麼冬天的陽光溫暖得教人心醉,而寒夜的北風如刀?為什麼星星常神祕的眨眼,而月兒的脾氣老是陰晴不定?
直到有一天,當我疲憊的揮別眾人,回家鑽進舒適的被窩兒時,感到身心因安頓而徹底放鬆了,突然一道意念閃進腦海,我開始冷靜地自問:
「我真的回家了嗎?我的家在哪裏?」
「東光路!」
「東光路在哪裏?」
「台南!」
「台南在哪裏?」
「在台灣,台灣在亞洲,進一步說,是在地球上!」
「地球在哪裏?太陽系第三顆行星嗎?」
「是的,也就是距銀河中心三萬光年的偏遠小鎮!」
我毫不放鬆,緊追下去:
「銀河系又在宇宙的什麼地方?」
我答不出來了!因為這已經超出我的天文常識範圍,若繼續問下去,恐怕也將超出人類的已知領域,所以我簡單地下個結論:「老實說,世上沒有人真正知道他自己是站在宇宙的哪個地方!」我細細咀嚼這個結論,感到一種以全新的眼光看待事物的興奮,就這樣,在眾星的注視下,睡意逐漸佔據了我興奮而帶些迷惑的思緒,慢慢進入夢鄉。
從那時起,我常在街道上四顧著川流不息的人群,來去匆匆,每個人都在為自己的家庭而奮鬥吧!我讓思緒浮昇雲端,俯視大地,可以清楚地看到一群群膚色不同的種族奔波忙碌,他們是在為自己的國家而奮鬥嗎?思緒繼續躍入太空,一顆水藍晶亮的星球浮現眼底,悄悄地懸掛在漆黑的穹宇,五十幾億如螞蟻般的生物活潑有力地穿梭其中,他們為的又是什麼?為了人類的家園?如果膽子再大些,直探銀河旋渦那驚人熾熱的禁地,必可欣賞到星河裏此起彼落的生命,猶如莊嚴神聖的創世紀交響樂般,奏出 上帝也動容的旋律,我不禁要問,這是銀河家族的樂章嗎?
多年以後,當我在教院裏第一次看到「宇宙為家」四個字時,剎那間迷迷茫茫,似有所悟,若有所失,我不知身在何處。
另一方面,我也極渴望知道為什麼人類生命總是像目前我們這樣,而不是別的樣子。譬如說:為什麼生命的延續必須要靠殘殺其他生命來維持?如果我不忍動物在刀尖下驚懼掙扎,又何忍植物死前神經的痙攣痛苦呢?如若不忍,就得放棄我生存的權利了!我更想知道,為什麼兩個生命的接觸,會迸發出那種叫喜、怒、哀、樂、悲、驚、恐的東西?為什麼一群生命的聚集會製造出倫理、道德、法律、經濟、政治、音樂、美術…等等所謂的文化?當某一個生命在犧牲其他生命獲取源源不斷的精力後,站出來或講述一段經世治國的道理,或提出一個扭轉乾坤的公式,或唱出一句千古傳頌的旋律,或繪出一幅萬人凝息的傲世才情,我必要問,它的意義何在?
有一天,當我匆匆忙忙起來刷牙洗臉,準備上學,突然愣住了,我望著鏡中的自己,捏捏臉頰,我好陌生,這是我嗎?一個扁圓柱狀的東西上下各伸出四根柱子,末端還分化出五根如枯樹般的東西,扁圓柱上頂了個圓球,有好幾個洞,只見其中最大一個洞赫然一列白森森的板狀物排列著,裏面偶而伸出一團粉紅色、帶點粘液的蠕體,噁心極了!這是我嗎?即使是我,科學也宣稱我們的身軀由裏到外不斷在新陳代謝,舊的細胞老化脫落,新的細胞填補空缺,因此一段時間後人類的身軀再也不是原來的那具,而是全然嶄新的一具,那麼我要問,今天的我又不是以前的我,那麼我到底是誰?為什麼我會在這裏?
很遺憾的,在學術的殿堂裏,我只能聽到科學家們嚴肅的談論:「科學的責任在描述這世界是什麼,而不是為什麼!」;或者聽著一群高談闊論的哲學家們大聲嚷嚷,說些沒人懂的話,因此我逐漸失去耐心,偶而會想,這麼多的問題或許該拿去問 上帝吧!一日,讀到聖.奧古斯汀在「懺悔錄」中的話:
「某些人對 上帝創造天地之前說三道四, 上帝為那些膽敢追究如此高深命題的人,準備好了地獄!」
我一愣,大笑,幸好我不是聖.奧古斯汀的門徒。
入教之後,我有更多的疑問:
為什麼會有巡天節?宇宙如此之大,星球如此之多,難道每個星球 上帝都要去巡視嗎?倒也罷了!為什麼還需要「養靈」歇息呢?無生聖宮位居金闕鐳都之上,究竟在宇宙的哪個地方?這一聖宮又是從哪裏來的? 聖母創造宇宙之後,交由 上帝執掌大道,統率萬性萬靈,我的疑問是:「聖母已經功成身退了,現在整天做些什麼?師尊天命救劫三十五個星球,這些星球上的也都是人類嗎?他們的文化、藝術、科學、宗教程度如何呢?更好奇的是他們在哪裏?聖訓曾說,時間概念只是人類困於三度空間產生的幻想,但是我很難想像,在天上若沒有時間概念的話,如何辦事情?」信手寫來,問題源源不絕,有時候我收拾起我的好奇心,恭敬地俯伏在宇宙聖幕之前,因為我知道許多問題不是我現在所能理解的,因此我用信心接受。但更多時候,好奇之心如洪水暴漲,一發不可收拾,我深信美國天文學家薩根說的話:
「如果傳統宗教裏的 上帝真的存在的話,我們的好奇心和智慧是由祂所賜予,假若我們壓抑對宇宙和我們本身的探索熱忱,那將會是對 上帝的大不敬。」
所以,在繁星滿天如詩如夢的星空下,我常思考:如何探索?想起紀伯侖在「先知」裏的忠告:
「假如你要認識 上帝,
就不要做一個解謎的人,
不如舉目四望,你將看見祂同你的孩子們遊戲,也觀看太空,你要看見祂在雲中行走,在電中伸臂,在雨中降臨。你要看見祂在花中微笑,在樹中搖著祂的手。」
我明白了,紀伯侖教我正是要在雲中陪行,在電中歡笑,在雨中等待,要在花間陶醉,在樹中愉快地招呼!
二、天人之學的研究角度
任何心領神會的東西常無法以言語形容,反過來說,任何言語能描述的事物通常難以全面地契合真理。
我以為若能從形而上的角度直接證悟宇宙大道,則一切真理瞭然於胸,萬物萬象的遷移變化,只要稍加推測便能知其一二,這是修道人走的路子,但問題是證道者如何以他的言語、行為找出一套能普遍影響世人,實際帶動文明發展的理論呢?畢竟世人的確需要一步步的階梯循序而上,才能共進極樂逍遙,陰陽永達和準的大同世界啊!
另有一類高智慧的人們則企圖從形而下的觀點歸納、摸索,建立一套套的學問,諸如歷史學、政治學、經濟學、倫理學、數學、物理學、文學、哲學、美學…等等,雖然在一定程度上這些學問安頓了我們的身心,但是對於我們日益擴大的宇宙觀來說,越來越不夠用,甚而將導致偏差,引起毀滅戰爭。這就是教義緒論及師尊在清虛集裏提出來的一個重點:三期末劫的產生在歷史上就是唯物主義的盛行,在學術上就是唯物科學的一支獨秀,因此解決之道誠如教義所言:
「如何運用智慧使精神科學與現代自然科學長期合流發展,如何配以有形軀體與無形靈界媒介貫通,促使『形而上者謂之道與形而下者謂之器』互相協調,亦惟在善能把握科學與哲學之相配原理與自身之修持功夫。」
本系列文章就是遵循著教義的指導,以我對五門功課的些微體驗及對現代學術的膚淺認識,大膽提出對建立「天人之學」的初步看法,觀點可能是粗糙、不成熟的,尤其在軍旅生涯繁忙瑣碎的任務中,不可能有時間參閱典籍、搜集資料,或作引經據典的考證功夫,反倒是興之所至揮筆而就,目的之一在於拋磚引玉,希望激起同奮們參研宇宙文化,建立帝教學術的興趣;另一方面則在於將個人目前所思所想做個整理,以為退伍後全心研究的踏板,至盼同奮們給予指點,啟我迷思,則不勝感激。
現在言歸正傳,我們知道,不論是來自先天靈感或後天理性推斷所得的訊息或概念,只要想成為一套理論體系,必然有其立論的角度,不同的角度自然會產生不同的學說,譬如我們看人,從正面來看的描述與從背面來看當然不同,從外貌著眼與從內在分析的結果更是大異其趣。又譬如賞月,科學家從物質演化的角度觀之,看到的是宇宙星球的構造;哲學家從價值系統的方向研究,牽連到生命意義的追尋;宗教家以精神信仰的虔誠抒發,必然是關於神靈造化的天機。同一件事物由不同的角度論述,有多元化的發展,因此我們這個形而下的現象界是多采多姿的。
重要的地方在於從某一角度建立起的理論必然受限於該角度,換句話說,任何理論都有其適用範圍,範圍之外該理論就無能為力了。就好像眼睛所看的大千世界,固然極盡變化多樣之能事,但若以為這就是宇宙的全般面貌,未免令人失笑,事實上人類眼睛就觀察功能來說,是無法瞭解到宇宙旋律這一面向,因此,造物主周全地設計了人類的耳朵。
再看科學史上最有名的牛頓理論,是從「研究物體的運動」這個角度建立,牛頓的運動三定律完美地詮釋了宇宙間所有事物的運動狀態,而他的萬有引力定律則說明了宇宙之所以是動態的道理,這一偉大的成就真是震古爍今,連廿世紀知名物理學家Gamow,在他的物理史論著中談到十七世紀這一段歷史,也要恭敬地引述如下一段話:
上帝說:「讓牛頓來到這個世界吧!」
作為該篇文章的篇名,表示一個旋乾轉坤的年代到來!
儘管牛頓理論如此偉大,今日我們知道它也只適用於低速運動的物體,若速度達到近光速時,牛頓理論就不管用了,愛因斯坦指出這一點,因而提出知名的相對論,躍身與牛頓並列為科學史上的一代宗師。但是愛因斯坦的理論就沒有局限範圍嗎?不,有越來越多的跡象顯示,人類心念意志的活動可以超越光速進行,這正是相對論力有未逮之處!其實,在人類漫長的科學研究當中,科學家們早已承認,任何嚴謹的理論都有其適用範圍,任何想盡括宇宙玄奧於囊中的企圖殊屬不智,宇宙實在太深太廣了,於是謙虛敬畏的美德成了科學大師們的特質之一。
總結來說,我們要清楚地認知:每一個理論必有其入手的角度,當然也必有其適用的範圍。
接下來兩個自然的問題是:天人之學的建立要從哪裏入手?它的適用範圍是什麼?對於第二個問題,我想是以後的事,暫且不談,至於第一個問題,我大膽地提出一個看法:
各位若翻開教義細細地恭讀品味,可以體會到教義有一「個性」,流露於字裏行間,但使我第一次有強烈感受的,卻是師尊的一句話:「帝教十年來一切從無做起,無中生有!」當時我強烈感受到師尊做事實事求是,不侈言空談,不好大喜功,有多少能力就做多少事情的務實態度,這種個性不但流露於師尊言行中,也反應在教義的立論基礎上,各位同奮可以翻到教義第七頁最後一段:
「基於現實觀點,本教教義理論是積極向上樂觀奮鬥的,旨在認識宇宙人生新境界…。」
所謂「現實觀點」是什麼呢?人類自進入廿世紀以來,不數年即發生兩次世界大戰,物質文明雖空前發達,精神文明卻急遽衰退,各種空虛、孤寂、異化、徬徨、頹廢等等的情緒瀰漫人心,戾氣充塞天地之間,這就是現實社會的景況,因此我們急需要人人發揮正氣力量,「撥開雲霧見青天」,整本教義就是從這個角度入手,這就是所謂的「現實觀點」。
想要人人發揮正氣力量就必須要人人有適當的宇宙人生觀,但宇宙人生如何觀之?師尊曾在清虛集裏提出這一問題:
「造化無形原奧妙,輪迴究應如何尋,今來古往盡陳跡,悟透三心一浪清。」
接著在教義第五十四頁道出了答案:
「人生究係唯心,抑係唯物,此亙古之謎也。過去之宗教及哲學家多從唯心立論,近日科學界及唯物論者多偏向於唯物。實則心之與物,不僅皆有其存在之事實,且係相因相成而互助者也。由上所論,可見此宇宙之中實為心物並存統一調和之場所…人生之性質無他,心物一元二用耳。」
請注意,這段文字指出宇宙、人生的真象是心物一元二用,此一結論從何得之?教義回答得相當清楚:「實則心之與物,不僅皆有其存在之事實…」,換言之,教義即根據「現實觀點」要我們踏實地反觀自我;誰也不能否認每個人都有個實實在在的肉體,這就是「物」存在之事實;誰也不能否認每個人也都有無形無質、捉摸不定的思緒,這就是「心」存在之事實。不必死鑽牛角尖,只要老老實實看自己,就知道心物並存是人生的真相,進一步推斷即知宇宙的真相亦復如此。
我想,正是這種發之於教義的「現實觀點」使得帝教的風貌與其他宗教大異其趣。譬如說,有哪個宗教會把類似天極行宮的三大任務木刻於其最高的精神教育中心?有哪個宗教又曾以「化延核戰毀滅浩劫」為其朝夕祈誦的禱詞?一旦地球上有任何風吹草動,又有哪個宗教全力積極應變,以精神力量運化劫運呢?師尊常講,天帝教是為救劫而來,既為救劫,當然一切要符合劫區的情勢,教義這一「現實觀點」可謂其來有自。
進一步看,教義在緒論第二頁已經指出,「現實觀點」本為各大宗教當初萌芽茁壯的關鍵,因為宗教的產生是適應時代之需要,唯有踏實務本、契合時代,才能具有常住不滅的革新精神,才能激發人心創造文明,而保常存價值,宗教之真義在此!奈何世人對宗教的看法常將之理想化、單純化,以為宗教應當是脫離紅塵,不問世事,只談心論道的地方,抱著這種想法的人來到帝教當然會感到訝異、失望,其實若真懂教義的觀點,瞭解宗教之真義,回過頭來看我們強調的「時代使命」與教院的日常運作,就不難理解了。
我還可以指出,即使在修持功夫上,教義也仍秉持著一些「現實觀點」,請翻開教義七十四頁:
「…宗教家所認為傳統的憂難神祕,即是如何把握現實軀體自強不息的鍛鍊精、氣、神三寶…。」
如何把握現實軀體?現實軀體擺明了有心、有物,因此修鍊之道既不偏於心亦不偏於物,而在於心物並進,所謂性命雙修是也,此又為一例證。
教義裏處處流露「現實觀點」的例子實在不勝枚舉,四年多前我在領悟此一觀點後,冷靜地分析我的未來,深知一切學位、名利、財富、幸福均屬空幻,如何整合科學、哲學、宗教的理念配合自身之修持功夫才是重點,因此一方面督促自己實踐五門功課,一方面毅然跑到物理系、數學系修課,努力吸收當代科學的精華,動機無他,不過是「現實觀點」的實踐罷了!
天人之學體系的建立,既然以教義為本,在我的構思中,當然是從「現實觀點」來入手,我們不妨就現實教院的運作情形觀察,什麼是普遍存在於帝教的組織系統、宏教方式,祈禱內涵中?不但如此,它既不能違反已有的教義理論,又要能調和世上不論是學術、思想、文化、種族等等之間的矛盾,且涵括天人─心物兩者往來互動的真理。
不知道多久以前,我漸漸醒悟到,答案就是最近每個同奮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
「無形應化有形,有形配合無形。」
正是基於現實觀點,我要從此一無形有形間天人交感的角度,嘗試建立天人之學體系,以為宇宙大道宏揚之基礎,但個人學淺德薄,惶惶恐恐,願虔誠默禱,希望今年退伍之前能夠初步完成它。
感謝 上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