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師世尊在滬史料拾遺
教史編纂委員會 劉普珍 1997-08-25 11:30
本文為作者從《申報》中悉心查尋本師參與五四學運及創辦上海宗哲社的真實事蹟，並比對出與現今教史有所出入之處《申報》為當時上海最大報紙之一，對當地發生的新聞記載特詳，從文章中我們可以略窺本師當年的豪情壯志，對想了解他老人家的同奮有所助益。
去年下半年，筆者為了撰寫一篇關於民國八年五四運動時期「上海學生聯合會」的研究，特至台北國家圖書館找尋《申報》中的相關記載。靈機一動，心想何不趁此機會，一查本師其時在上海投入學運的情形。不過，這件事情並非想像中的容易。
按本師所述，當五四運動發生時，他被推為中國公學的學生分會會長並代表該校出席上海學生聯合會（註一）。但是若真的從五月十一日上海學聯會正式成立之日開始尋覓《申報》中關於中國公學的事蹟，會令人十分懊惱的（註二）。因為，其時吳淞中國公學尚在停辦階段，欲蒐得關於本師的資料，根本無從找起。據《申報》六月三日第四張所刊登之中國公學招生廣告記載（民國八年）：
世尊確實畢業於中國公學大學預科
本公學自民國五年停辦以來，已經三載。去冬由校友發起重辦公學，凡京、滬校董及海内外校友無不認為要圖。今設籌備處於上海滬甯車站對面均益里第五弄一一四號，由前校長熊公秉及夏公劍丞等主持其事。特由京、滬董事決議，於民國八年秋季始業，先辦中學一年級、大學預科一年級、商業專科一年級。茲將招生辦法詳述於後：
學額（略）
年齡（略）
資格—投考中學者須有高小畢業或相當程度，且須已習英文一年以上；投考大學預科者，須有中學畢業或相當程度；商業專科與大學預科同。
報名（略）
考期—第一次自六月念三至念八日，在上海報名處考試；第二次自八月念五日至三十日，每日上午九時起至下午四時止，在吳淞本公學校舍，隨到隨考。内地各省，除已設招考分處可以就投考外，考驗法另行函訂。
繳費（略）
開學日期—陽曆九月九日。九月一日為繳費日期。
章程（略）
由上述啓事可知，當時吳淞中國公學尚在停辦階段，且正準備招生事宜，足證《天帝教復興簡史》所記「民國七年，玉公……轉入吳淞中國公學就讀」一事有誤（註三）。而按天極行宮史料館所藏本師中國公學畢業證書影本所記，他是在民國九年七月一日畢業於商預科，足見其是就讀中公大學預科，而非商業專科。
儘管《申報》本師的記載民國八年五月至八月皆未得見，不過在是年九月及十月各有一則關於本師的記載，可以了解本師在上海學運中活躍的情形。九月十四日《申報》第三張〈上海學生聯合會消息〉項載「交際部常會紀」曰：
昨日（十三日）下午四時半，上海學生聯合會交際部開會，蒞會者三十九人。湯成辛主席，蔡祚章為書記。……李鼎年提議近日抵制風聲漸平，若不積極辦法，即將付之東流。今當印發傳單，無使冷淡，並當用書質問進日貨之各公司。通過。……蔡祚章報告，近日會務忙碌，書記一職當請助理，當由吳遵瀠、李鼎年出任，六時散會。
按本師學名「鼎年」，字「玉階」（註四），上段所引「李鼎年」者即為本師世尊。又十月三日《申報》第三張〈中國公學之歡迎會紀〉項載：
中國公學學生分會歡迎天津來滬之馬君駿、劉女士清揚，馬君駿諸代表已誌前報。是日，各學校男女代表與會者約數百餘人，躋躋蹌蹌，頗極一時之盛。茲將開會詳情略紀如下：
（一）主席李君鼎年致歡迎辭，略謂：馬君對於國事頗具熱忱，前在京、津備受困苦，此次來滬，欲各界攜手，一致進行，故吾人對於馬君無任歡迎。今僅介紹各學校代表諸君云云……。
按上海學生聯合會在七月二十二日全國學生聯合會確定巴黎和約不簽字後，才依通知停止罷課行動。然學運期間所發動的抵制日貨運動，學生仍要求持續貫徹（註五）。在九月十四日《申報》所載「近日抵制風聲漸平，若不積極辦法，即將付之東流」云云，即本師對當時抵制日貨運動不能貫徹所發的憂慮之情。
交涉罷工事宜應與任職交際部有關
此外由本段引述可見，本師其時任職於「交際部」，這個工作與其在追憶中所言之擔任「總務部部長」者不同，但卻與罷巿、罷工開始後，他負責到上海市各處之水、電廠負責說服工人切勿罷工一事有關（註六）。按本師所憶，當時學聯會在接到公共租界、法租界和南巿閘北所有電廠、水廠全體工人將要罷工的通知後，為維護全巿治安起見，即刻召開緊急會議，決定力勸水、電廠工人為顧全大局而停止罷工。時司機公會要求全巿司機罷駛汽車，本師在求助無門的情況下，只好向同鄕前清郵傳部尚書盛宣懷四公子盛恩頤商借私人汽車一輛，分赴楊樹浦、閘北等處的水、電廠，與工人代表懇談，後有三處工會同意作罷。此事在《申報》中頗有記載，但未述及本師之名，但可知其當時已甚為活躍（註七）。
筆者認為，此項與外界交涉的工作，當是「交際部」的職責。按罷工臻於高潮之時，電車工人亦擬停駛，學聯會即派「交際員」李宗登等前去商榷，反覆開導（註八）。可知，閘北水電廠等處的交涉工作，亦當由該部之交際員所為。若將此事對照九月十三日本師出席上海學聯會「交際部」會議一事，可知工人罷市之時，本師當該部任「交際員」。至於其原本就讀何校、因何原因轉入中國公學及何時任「總務部部長」等問題，容我日後再探討。此外，以十月三日《申報》第三張〈中國公學之歡迎會紀〉項的記載對照本師所憶，其曾擔任中國公學學生分會會長（實際上應是「主席」並代表出席上海學聯會，是正確無誤的。
致謝啟事足證在上海政商關係良好
再者，尚須一提的是，筆者在翻閱《申報》所記上海五四運動的史料時，亦順便尋覓有關民國二十二年底上海宗教哲學研究社成立的記錄。按《天帝教復興簡史》的記載，此事為上海《申報》、《新聞報》等大報廣為傳播。於是，我便很好奇的查閱當時的《申報》，但在正文之中未見關於此事的報導。不過，在十二月三十一日及民國二十三年元月一日的廣吿欄中，卻分見上海宗哲社對各界發出邀請及致謝啓事。文謂：
上海宗教哲學研究社成立大會啟事
敬啓者：竊惟 先聖垂經，治平首重誠意。 總理遺教，建設應先正心，良以人心詖正，善惡所由分途，物欲潛滋，災禍於焉並作。此研究唯心哲理，力謀互助共存，為世界各國所共同，而探求宗教真理，自正正人，藉輔政教所未及，亦匹夫有責之義也。首都各界爰本斯旨，集合同志，融合五教，組織宗教哲學研究社，已承中央黨部批准立案。上海為華洋雜處之地，提倡道德，尤未可援，因亦籌設上海宗教哲學研究社，並蒙上海市黨政機關核准備案。茲定於國曆十二月三十一日上午十時，舉行成立大會典禮。惟是宗教體大，哲學宏深，非賴 碩德耆英賁臨指導，不足以策進行而揚宏。願除已知居址備簡敦請外，其有泉巖遯跡、槃澗韜光者，則奉簡難周，結口滋懼。謹在肅啓布達，倘承 不吝金玉，惠然肯來，則荷被 寵光，無任欽幸矣。
上海宗教哲學研究社
王曉籟、王一亭、李玉階 謹啟
社址：上海白克路五百三十二號
二十二年十二月二十九日
上海宗教哲學研究社道謝
敬啓者：本社於二十二年十二月三十一日成立大會典禮，承蒙吳市長、國府委員周公道腴、市黨部潘常委公展訓詞，毛委員雲、教育局丁代表以及各機代表、各界名流、五教耆彥，不棄簡陋，蒞會指導，荷被寵光，無任欽幸。惟是本社地址狹隘，觀禮者又紛至沓來，以致十一時後降駕者，竟為所阻，同人等極為抱歉，除已專緘道歉外，特此登報道謝。
口口口忱，敬祈 崇鑒。王一亭、王曉籟、李玉階啟。
關於民國二十二年十二月三十一日上海宗哲社成立的前後情形，《闡教十二年大事紀要》亦載之。文謂：
……幸規模初定，爰經聯名呈准上海市黨部、上海市政府依法組織。二十二年十二月三十一日上午十時，舉行成立大會，出席社員及各省代表二百餘人。黨政方面，來賓參加者有吳市長鐵城、國府委員周震麟、市黨部常務委員兼教育局長潘公展及名流學者百餘人。首由主席團王曉籟致開會詞，並詮釋本社信條、廿字精義，繼由主席團李玉階報告籌備經過，暨吳市長鐵城、周委員震麟、潘局長公展，先後致訓，末由主席團王一亭致謝詞，全體攝影，以誌紀念，並當場票選李玉階、王曉籟、王一亭為常務理事，章文迺、張頌周等為理事（註九）。
按《申報》的致謝啓事及《闡教十二年大事紀要》所記，上海宗哲社成立大會當天，前來觀禮者甚眾，以致會場水洩不通，但也足見本師其時在上海政、商關係之良好（註十）
以上就是本師於五四運動時期及上海宗哲社成立的史料所做的簡介。要之，在《申報》及其他大報、雜誌中，應有不少關於本師事蹟的記載。不過，這些原始資料大部份無法在台灣找到，在台灣比較常見的只有《申報》合訂本而已，至於其他資料則必須至大陸上海、南京等處的大圖書館找。筆者認為，隨著兩岸交流的頻繁，這些現今不為人知的史料，定當於日後一一呈現在世人面前，這對吾人認識本師一生的事蹟方面，必然有很大的幫助。
（劉普珍，現於文化大學讀史學研究所博士，兼職於教史編委員會，並發心在課餘編撰本師世尊年譜。）
註一：見李玉階〈上海學生響應五四愛國運動的經過〉，收入《天聲人語》，（台北：中華民國宗教哲學研究社，一九八七年再版），頁三００。
註二：按本師追憶，上海學聯會的成立大會在五月七日於公共租界的靜安寺路環球學生會舉行，並通過組織章程。可是，據《申報》記載，上海各校代表是在五月八日下午，才假復旦大學開會，籌議組織學生聯合會的。十一日，學聯會方正式成立，會址設在公共租界靜安寺路五十一號環球中國學生會內，並通過組織章程。若將上述二者相較，可知本師所憶之學聯會會址及通過組織章程一事與《申報》所記相同，只是時間上有誤差耳。本師為民國前十一年生，民國八年參與上海學運時年方十九，而民國六十六年撰〈上海學生響應五四愛國運動的經過〉憶及此事時，已年過七旬，事隔近乎半世紀，所記難免與事實略有出入。上海《申報》為當時全國最大的報紙之一，對於上海當時所發生的事記載特詳，筆者所以將之作為五四時期上海學生聯合會的一手史料，也因此在學聯會成立的日期上，筆者以《申報》所記之五月十一日為準。
註三：見吳光衡《天帝教復簡史》（台北：帝教出版社，一九九五修訂），頁六。
註四：見李玉階《上海學生響應五四愛國運動的經過》，收入《天聲人語》，頁三００。
註五：五月二十一日，上海學聯會召開緊急會議做出，要求商界不買日貨、調查日貨及介紹國貨等五項決議。見民國八年五月二十二日《申報》第三張。
註六：按《申報》所記，學生罷課在五月二十六日爆發，六月五日商界正式罷市，此後工界罷工的事件亦不斷增加。此時，學生頗識大體，認為倘使罷巿、罷工狀況太過激烈，進而影響洋人生活的話，上海學聯會在活動的推展上，勢要遭到租界當局的阻礙。因此，學生即力勸水、電、交通等影響民生至鉅的企業員工，不要加入罷工行列。稍後，罷市、罷工的熱潮漸劇，洋人生活遭到極大不便，工部局遂下令上海學聯會於六月十日停止活動。學聯會覺力有未逮，即於前一日下午停止辦公，並將會址輾轉遷到愛多亞路白爾部路新民里二十二號。見陳曾燾《五四運動在上海》（台北：經世書局，一九八一），頁一四六～一四七；一六五～一七０及六月六日、七日《申報》第三張〈滬上商界空前之舉動、上海商界罷市之第二日〉項與六月十日《申報》第三張〈上海罷市第五日〉、〈學生聯合會停止活動〉項。
註七：見李玉階〈上海學生響應五四愛國運動的經過〉，收入《天聲人語》，頁三０三。
註八：見六月九日《申報》第三張〈學生聯合會消息彙記〉項。
註九：見郭雄藩、李旭如、李今悟所著《闡教十二年大事紀要》，今收入《上方恩深紀白雲》（台北：帝教出版社，一九九六初版），頁二～三。
註十：按上海宗哲社常務理事長王曉籟為上海總商會理事長，王一亭為著名之黨國元老及全國大慈善家。見《闡教十二年大事紀要》，今收入《上方恩深紀白雲》，頁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