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中散記 出家未忘忠貞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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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光證  1999-07-01 12:00

宣化上人的宗風—

  這次到美國弘教,利用空暇時間閱讀了一些宣化上人的著作,他的法語句句撥動我的心弦,使我悲喜莫名,後來得知普昇一行人將在靜坐班結束後前往萬佛城參訪,好生羨慕,很想親身去體會宣化上人的宗風,無奈靜坐班結束隔日必須隨首席束裝返台,只有心嚮往之了。

  我記得,第一次知道有宣化上人是從報紙的批評中得來的,當時是民國八十二年,台灣朝野還處在一片政治亂象中,宣化上人公開批評台灣像南宋臨安時期一樣,上下交征利,只看腳下,不看眼前,又率直地說:「國之將興,必有禎祥;國之將亡,必有妖孽。」這些話引起了許多人的不快,所以台灣媒體紛紛圍剿宣化,說他是出家人干政,甚至譏諷他流亡美國。

  宣化的言論像極了師尊,兩者都充滿了對世局的憂憤之情,在當代佛教高僧之中,殊為少見,我感覺頗不尋常,因此對宣化的印象極深,這次在美國又讀到他的主張:「出家人不應捲入政治,但同時也不能站在一邊袖手旁觀,眼看國家一天天走下坡。」又說:「我們無論在哪個國家,都要幫助那個國家平安、幸福。」

  一九九二年美國布希總統競選連任時,宣化曾致函布希,宣稱:「在上位者需用德行來領導國家,如果總統先生能立願當選後不領薪水,為兩院議員做好榜樣,一定當選。」其後在美國總統大選期間,宣化率領弟子每天誦唸大悲神咒,祝禱美國國運昌隆。

  雖然如此,宣化不忘故國苦難,數十年在美定居猶不肯入籍美國,仍以中國人自居,他有一首〈不入異國籍﹀詩作,讀來感情深厚:「中華混亂數十年,傷時感事淚成泉,此生愧具回天手,往昔難彈落日弦。世途崎嶇人鬼詐,宦海浮沈你我煎,出家未忘忠貞志,保持國籍溯本源。」好一句「出家未忘忠貞志」,難怪宣化憂國憂民,言人所不敢言,為人所不敢為,人問其故,他說:「知其不可為而為之!」

  讀到此處,我動容不已,這種精神與師尊何其相似啊!

  我尤其佩服宣化隻身赴美弘揚佛法的精神,他於一九六二年來到舊金山,居住在唐人街的一間地下室,陰暗潮濕,密不通風,因此自號「墓中僧」,與他在東北時期自號「活死人」相互輝映,流露出凡心死盡、道心卓絕的苦志。宣化既不諳英語,又無佛教組織的支援,他在美國後來能開創萬佛城等大道場,將佛法宣揚於世界各地,靠的是他的默默修持,他有一句話:「一切的成就來自於定。」定是定力,就是禪定的力量,他從十九歲母親逝世後,就結廬在墓旁,守孝三年,拜華嚴禮淨懺,修禪定習教觀,嚴守日中一食、夜不倒單,工夫精純,時有感應。

  但是定從何來?佛家講:「戒定慧」三學,當從守戒開始,有一次宣化外出,萬佛城內壞了日中一食的戒律,宣化返回萬佛城時,以衣袖包住頭臉,以示教導無方,愧見諸佛,持戒之嚴謹可見一斑。宣化並不拘泥於傳統,他提倡「不爭、不貪、不求、不自私、不自利、不妄語」為學佛六戒,簡單明瞭,切中世人弊病,又奉行「凍死不攀緣,餓死不化緣,窮死不求緣」的宗風,將修道人的志節發揮得淋漓盡致。

  我恍然大悟,宣化以一人之力何以能在講科學、重理性的美國社會大放異彩,實在是歸根於他的持戒修行所得到的定力與智慧啊!

  天帝教也有談定,師尊說:「先定而後靜,還是先靜再定,全憑個人工夫去體會。」又說:「一切的智慧,一切的生機都是由靜中而來。」在《宇宙應元妙法至寶》中講到「定靜忘我」的工夫,師尊強調這是救劫急頓法門的根本,但是如何達到這個「定靜忘我」的境界呢?師尊指出唯有從自然無為心法下手,而其根本在於「煉心」二字,「煉心」的基礎在於守戒,奈何本教戒律徒有人生戒、奮鬥戒、平等戒、大同戒,但至今尚未落實,未能形成本教戒律精嚴的教風,所以同奮往往疏於身、口、意的規戒,教院普遍難得清淨,以致師尊感嘆十餘年來訓練不出一個人才。

  站在弘教的第一線,我常常默思如何才能將天帝的宇宙大道弘揚至台灣全島、日本、美國,乃至全世界,讀了宣化的資料,不免感觸良多,宣化上人提醒了我弘教的根本在於修持,非只憑口舌之利,學術之功,玩弄文字者終被文字所玩弄,迷巢的歸鳥啼聲如何婉轉,終究還是迷巢,我想起閉關時的考評,叫我「非立學術文字之心,而立修道靈覺之心」,不禁默然無語。

  回首來時路,不覺茫然悔恨,就算是世紀末的懺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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